“既然人家是组织上派下来搞这方面调查工作的,你就好生配合一下人家。不过我看你是要给杨老师添麻烦了……”
阮如溪这时却越发和颜悦色地朝金有开笑道:“金队长,你放心,我们不是来给……你说谁?杨老师?杨老师是谁?你放心我们真不是来添麻烦的。”
阮如溪故意在金有开主动提到杨老师的这个环节上给他拴了个扣子。
金有开果然就钻进了阮如溪拴的扣子里,说道:“是啊!徐老妪有个城里的亲戚借住在她这里。跟你们说老实话,原先这徐老妪连这两间茅草棚子都没有的。平常就住在菜园子那边的一个防空洞里。都是杨老师来了,才找到我,说她调到大坟包教书,要借住在徐老妪这里一段时间,看我能不能想办法帮徐老妪把垮了的房子修两间起来……”
“生产队那么穷,全生产队的老老少少连吃饭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还哪儿有经济给徐老太修房子?但是看到人家杨老师是从城里来的年轻女娃子,总不能跟着这徐老太住防空洞吧?我又是队长,我不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就真的没有人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了,义不容辞嘛,对不对?所以我还是最后想了办法,由队上出工分,派人到附近伏龙山上那座废弃的寺庙里,拆了几根柱子回来,帮她搭起了这两间茅草棚子……”
“我花了那么大的心血,还顶着挨生产队社员背后戳脊梁骨的负担,才帮她把棚子搭好。可是,就是这个徐老妪,不光不念我的好,还随时背着咒我。你说她是什么人?要不是念在杨老师要住这里的,我早就一把火把这两间棚子给点了!好心没好报!人啊,还真是老天有眼善恶有报,眼睛瞎都是有原因的。”
金有开说到最后的话,显得有些刻薄了。
显然他对这个徐老妪已经到愤慨的地步。
可是徐老妪却突然冷不丁地说道:“我眼睛是瞎,可是我心里跟明镜一样。眼睛看不见,我的心里看得见。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我一样分得清清楚楚的。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想欺负我,我一个瞎老婆子,还真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好欺负的……”
“我还是跟你金有开推窗亮阁地说清楚咯,藏在鱼洞村里的金坛子银罐子,除了我徐瞎子看得见,你们一个都别想看见。你们现在日子过得跟狗一样的造孽,都是自找的!谁叫你们对我徐瞎子这么歹毒?……”
“你们鱼洞村的人但凡对我徐瞎子哪怕好一丁点,你们都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我就是救你们出苦海的活菩萨,陪着你们在这里受苦受难,可是你们根本就看不见。究竟谁是瞎子还真的说不清楚。祸福有报,这就是现世报啊!”
徐老妪说到激动处浑身颤抖,使劲地将手里的烧火棍朝着脚尖前的地面狠狠地杵了两下。
听了徐老太的这番话,金有开一脸苦相地朝阮如溪说道:
“你看,这是什么人?是不是狗坐箢篼不受人抬?眼瞎就算了,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话还真没歹毒!你拿她有什么办法?除了咒人,就是骂人,这么大岁数,嘴上就是不积德,还良心都不要了……”
这时阮如溪问道:“对了,金队长,我打断你一下。杨老师要来徐婆婆这儿借宿之前,不知道这个徐婆婆住的是防空洞吗?”
“肯定不知道啊!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到徐老妪这儿来借宿了。我开始也有点想不通,杨老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子,怎么会借宿在这个瞎眼老婆子家里?就是再亲戚,也该嫌弃的。后来我想通了,可能是杨老师心善,看着瞎眼老婆子无儿无女唯一无靠的太遭罪,起好心,顺便照顾照顾她。你看,杨老师把这两间茅草棚子收拾得多利索整洁,你说是不是?”
“那徐婆婆刚刚说的金坛子银罐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阮如溪问。
金有开嗨了一声地说道:“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鱼洞村都穷成这样的,还哪儿来什么金坛子银罐子。真要是有金坛子银罐子,我还会三十来岁了娶不上老婆?纯粹说的是疯话!我猜想吧,她说只有她看得见什么金坛子银罐子的疯话,就是想让我们生产队的人都巴结她,觉得她要是死了,金坛子银罐子就没人找得见了。就是这个意思。”
听了金有开的解释,阮如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有点意思。”
这时,我又看见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菜园子旁边的一丛竹子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个个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憨痴痴的呆滞表情,但都笑嘻嘻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好奇,而且渗透着一丝丝火辣辣的贼光。
阮如溪和孙秀梅当然也看到了躲在那丛竹子后面鬼鬼祟祟的人影。
阮如溪很大方地朝金有开说道:“竹子后面的都是生产队的社员吧?干脆叫他们都过来坐吧。怎么都这么不正大光明的?”
金有开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你们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别枪的解放军,就是想看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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