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池显然不相信二娘说的疯话,而是朝二娘说:“好了,二……勤婶,你就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地添乱了,说些话怪吓人的。什么阴间阳间的?别把我弟弟吓着了。饭我已经煮好了,你进屋去吃饭吧。我在这儿看着我弟递。”
二娘临进屋吃饭的时候仍旧扔下一句吓唬我的话:“今晚上,最终还是得看这小子的造化!最好,我能想到办法把你那边的亲人找来,看能不能到时候搭把手!”
“哪边的亲人?”琼池追问道。
“阴间那边的。”二娘边走边应道。
琼池对二娘说的话无动于衷,还朝我安慰了句:“弟弟,你别听二娘说,她现在的脑子可能又开始不清醒了。”
勤婶的话似乎在某一点上勾起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人在最为孤独的时候,唯有对亲情的思念是最为急迫和刻骨铭心的。
于是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那是我童年里对我最为关心也最为和蔼可亲的人。可是他却在我懵懂少年的时候死去了。
“好弟弟,你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琼池给我擦拭眼泪。
我不能说,也不可说,只有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流淌。
整整一个下午里,我都处在一种幸福温暖的回忆中,我的爷爷一直都在我的回忆里陪着我,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幸福。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的回忆终于被赶集回家的陌生男人给打断了。
陌生男人的声音依旧响亮,朝琼池说:“姑娘,太阳都落下去好一阵子了,你咋还把他晾在外头?一会儿就该起夜风了,当心把他凉着!”
琼池却说:“我就是在为这个事情着急呢!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二娘不是回来了吗?你可以找她搭把手的。”
“我叫不动她。吃了中午饭就一个人躲进那间屋子里去了,还问我知不知道我弟弟的生辰八字,我说不知道,她就用针在我弟弟的中指上刺了一滴血滴在一碗水里端进屋子里去了,还叫我别打搅她。”
“她是不是说她又要下阴了?”
“是。你怎么知道?”
“她经常搞这些莫名堂的事情。我都懒得管她了。她说下阴就等她下阴。得了这病,有什么办法?只有由着她的性子来。这辈子,也算是她遇到我了,要是遇上随便哪个人,都不会这么迁就她的。”
“二娘会不会真的会下阴啊?”
“会啥啊!她会下阴的话,我还会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陪上她几十年?”陌生男人呵呵地笑道。
陌生男人边说边挑着一担子东西朝屋子里走,扁担在他的肩膀上晃动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凭着扁担发出的咯吱声,我可以判断出陌生男人挑的这一担子东西并不轻。
一会儿,陌生男人从屋子里出来,朝琼池说:“来,帮我搭把手,把他放我背上,我背他进去。”
“大叔,真的给你添大麻烦了。”琼池很过意不去地说。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以后你千万不要给我说这么客气的话,也客气越见外,知不知道?”陌生男人边说已经边配合着琼池把我放在他的背上。
我被放到了一张松软的床上,而且盖上了被子。
“要随时看他出汗没有,这几天盖被子怕把他热着了。不盖又怕凉着了。”陌生男人说。
“我知道的。”琼池说。
“对了,大叔,你不是说明天你才能赶得回来吗?怎么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听得出中年男子正端了一碗清水在喝,灌了两口才说:
“我是下到山下的一个幺店子歇脚的时候才知道,回龙镇出事情了,不让赶集了,被封了!方圆十几里地都被戒严了……”
“……全部是兵哥子把守,荷枪实弹的,个个都不善。传说是在封闭训练,可是都说不像是训练。训练哪儿会整出这么大的阵仗?估计是回龙镇出了大事情了。幺店子的人听说我说要去回龙镇采买东西,都劝我不要去,担心我被抓起来……”
“回龙镇是个什么地方,你说得好吓人。什么是兵哥子?戒严又是什么?”
“戒严你都不知道,就是不让进了,被兵哥子接管了。兵哥子就是吃当兵吃皇粮的。”
琼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陌生男人接着说:“看样子是不是天下又要不泰平了,要打大仗?所以我就转脚回我的老屋里去,担了一挑谷子上来。这几天我都要下山回我的老屋,把存在老屋的粮食都担上来。仓里有粮心不慌,你说是不是?万一真的要是又遇上兵荒马乱的年辰,怎么得了?这才刚刚泰平了几年嘛!”
这时,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嘠矶一声响了,二娘从屋子里出来,朝琼池说:“赶紧,把这碗神水给他喝下去,让他到阴间跟他爷爷说几句话。他爷爷正守在他那棵花树下等他呢!”
陌生男人却朝二娘说:“二娘,你又在搞些莫名堂的事情。你理性一点好不好,你不要把客人吓着了……”
二娘却朝陌生男人说:“崔致远,你今天可千万别把我当疯子来看了哈。我是真的在救人哈!你耽误了我的事情我真的要翻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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