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坐在破碎的酒桶间分饮一瓶火水。他指着墙上父亲的画像轻笑:“老头子要是知道你把他的酒窖变成刑讯室,说不定会从墓里爬出来。”我晃着酒杯没接话——画像背后藏着父亲碳化的右手骨,那是三年前我从骑士团证物室偷回来的。
那个金发的异乡人撞破我焚烧密信时,火堆里某张信纸的残角正好飘到他靴边。我看清上面【博士】的署名时,火焰已吞掉最后的关键词。
“好奇害死猫。”我把灰烬踢散,他却在废墟里扒拉出半片烧焦的儿童发带——蓝白色,绣着西风教会的徽记。他的瞳孔在火星中骤然收缩,我突然意识到:这种眼神我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
我们心照不宣地清剿了三个邪眼制造点。当他用岩造物堵住逃兵退路时,我的火鸟正巧掠过他耳侧。爆燃的热浪掀飞他发辫上的塞西莉亚花,那一瞬间,我错觉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举剑冲锋的模样。
连环纵火案发酵到第七天,我亲手在自家酒窖布置了燃烧机关。盗宝团的杂碎们冲进来时,我正在往葡萄酒桶浇火油。他们大笑:“暗夜英雄不过是个纵火犯!”直到烈焰顺着我提前铺设的晶蝶粉末窜起,将所有人困在符文阵中。
高温扭曲的视野里,我看见旅行者的剑光劈开浓烟。多完美的棋子——他以为在阻止我自毁,实则替我完成了不在场证明。当最后一名愚人众间谍在火中化作焦骨时,我悄悄捏碎了藏在牙槽的剧毒胶囊。
真可惜,解药让我的喉咙像吞了刀片。凯亚踹开门时,我正用烧焦的指尖在灰烬里写【永护蒙德】。他蹲下来拍掉我肩上的火星,突然说:“老头子墓碑前那束小灯草,是你放的吗?”
我没回答。窗外飘来风车的嘎吱声,像极了父亲旧怀表的齿轮转动。
现在的蒙德人都在传颂暗夜英雄的壮举,却不知每个故事都浸着我的骨髓。酒庄新来的女仆总抱怨地窖老鼠猖獗——她哪知道,那些啃食橡木桶的吱吱声,是我在深夜审讯时最忠实的听众。
昨夜清理伤口时,我在镜中发现第一根白发。它蜷缩在烧焦的鬓角处,像一缕挣扎的月光。我突然很想笑:原来连我的身体都在背叛,急不可耐地想洗去所有血色。
但当我站上酒庄露台,望着远处西风教堂的尖顶时,掌心溃烂的伤口又开始发烫。父亲的信在胸口衣袋里沙沙作响,而深渊教团的密报正在靴底震动。
看啊,蒙德的晨曦又要降临了。我抿一口冰镇葡萄汁润喉,把新的邪眼情报卷成香烟状。舌尖抵住上颚的瞬间,火元素在齿间迸出微光——该去给那些沉睡的鬣狗们,准备今夜的葬火了。
终章:余烬永生
我跪在晨曦酒庄的地下室,溃烂的右手浸泡在冰雾花溶液里,滋滋作响的腐蚀声像在煎烤一块变质牛排。桌角的煤油灯把影子投在墙上,父亲的碳化手骨在玻璃罐中蜷缩成问号形状。凯亚今早送来的密信在火盆边缘卷曲,火漆上的深渊教团独眼标志被烤得流泪——和父亲烧焦的眼眶一模一样。
蒙德城庆典的烟花炸响时,我正把邪眼残片按进胸口的旧伤。暗红色晶体的棱角割开结痂,熟悉的灼痛顺着脊椎攀爬,像父亲的手在轻抚我的脊梁。埃泽在楼上敲响晚餐铃,他的脚步声与深渊咏者布道般的低语重叠:“……献祭仪式将在风龙废墟……”
葡萄酒杯在指尖碎裂,紫红色液体顺着桌缝流成一条毒蛇。我数着钟摆的节奏换上夜行衣——第三十七下时,凯亚的匕首已抵住我后颈:“老头子,这次你要烧的是自己吧?”他的呼吸里有星落湖的腥气,看来刚从码头处理完“垃圾”。
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到第八滴血从匕首尖坠落。他突然收刃,把一管冰蓝色药剂拍在染血的账本上:“教堂最新研制的解毒剂,喝下去比吞刀片还痛快。”我转身时只看见他扬起的披风残角,上面沾着深渊法师的绒毛。
风龙废墟的祭坛上,二十三个蒙德孩童被钉成倒悬的十字。他们的脚尖垂向地脉裂口,深渊能量如沥青般翻涌。为首的深渊使徒展开骨质法典,诵经声让我右眼的旧伤突突跳动——那正是三年前多托雷实验留下的纪念品。
火鸟从大剑尖端腾空时,我故意让左肩暴露在雷弹轨迹下。皮肉焦糊的味道竟让我想起酒庄烤松饼的香气,真是荒谬得可笑。当旅行者的岩峰刺穿咏者咽喉时,我的火焰正顺着孩童脚踝向上舔舐——不是毁灭,是净化。那些被地脉污染的血肉在烈焰中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粉红皮肤。
最小的女孩在火中睁开眼,她的瞳孔映出我破碎的面具:“暗夜哥哥…你的翅膀在流血…”我这才发现火鸟的左翼早已被深渊侵蚀,燃烧的羽毛混着黑血滴落,在祭坛刻下诅咒的纹路。
爆炸冲击波掀飞面具时,凯亚的冰锥正巧冻住我身后的自爆机关。他拽着我坠向悬崖的瞬间,我看见他右眼的星形瞳孔里炸开火光——多么熟悉的场景,十八岁雨夜父亲坠落的残影与他此刻的身影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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