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飞机会不会掉下来?"
欢林的问题让我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四岁的他趴在舷窗上,小脸紧贴着玻璃,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外面庞大的机翼。
"不会,"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肯定,"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比电动车还安全吗?"
"安全得多。"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那为什么你的手在发抖?"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无奈地笑了。这个小观察家遗传了他妈妈的敏锐。
"因为...这是爸爸第一次坐飞机,"我诚实地承认,"有点紧张。"
欢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伸出小手握住我的大拇指:"那我保护你。"
我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水。这个小不点,明明自己也很紧张,却要"保护"爸爸。
空姐开始演示安全须知,欢林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个动作,小嘴严肃地抿着。当飞机开始滑行时,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都陷进了我的皮肤里。
"深呼吸,"我轻声说,"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哇!"当飞机离地的瞬间,他惊呼出声,"我们在飞!真的在飞!"
看着他脸上的恐惧瞬间被惊奇取代,我的紧张也消散了大半。窗外的城市越来越小,云层越来越近,欢林兴奋地指指点点,完全忘记了先前的担忧。
两小时后,新鲜感褪去,欢林开始坐立不安。后排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很快,欢林也受到了感染,眼眶红了起来。
"我想妈妈..."他小声嘟囔。
"再过十个小时就能见到妈妈了,"我安慰道,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的秘密武器——书瑶录制的视频。
视频里的书瑶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背后是瑞士的雪山:"嗨,我的小狮子!妈妈在瑞士等你和爸爸呢。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一只真的瑞士小牛铃!..."
欢林破涕为笑,反复看了三遍视频。就在这时,前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位中年女士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您还好吗?"空姐快步走来。
"晕机..."女士虚弱地说,"药...在行李舱..."
我犹豫了一下,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小瓶精油:"试试这个?薄荷和姜的混合,对晕车很有效。"
空姐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接过去给那位女士闻了闻。几分钟后,女士的脸色好转了些。
"太感谢了,"她转头对我说,"您是医生?"
"理发师,"我笑了笑,"经常有客人烫发时晕化学药水味,所以随身带着这个。"
女士惊讶地挑了挑眉,欢林骄傲地补充:"我爸爸是最厉害的理发师!"
这个小插曲后,空姐对我们格外关照,时不时送来小零食和玩具。当欢林终于累得靠在我怀里睡着时,我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想起书瑶此刻应该正在洛桑的实验室忙碌着。
十五个小时的航程后,我们终于降落在日内瓦机场。欢林睡得迷迷糊糊,我一手抱着他,一手拖着行李,跟着人流走向出口。
然后,我看到了她。
书瑶站在接机的人群最前面,穿着那件我熟悉的浅蓝色风衣,头发比两个月前长了些,在脑后松松地挽着。当她看到我们时,整张脸瞬间亮了起来,像黑暗房间里突然打开的灯。
"妈妈!"欢林一下子清醒了,从我怀里挣扎下去,跌跌撞撞地奔向书瑶。
书瑶蹲下身张开双臂,欢林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她紧紧抱住儿子,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两个月的思念都吸进肺里。然后她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看向我。
我走过去,把两个我最爱的人一起搂进怀里。书瑶的发丝间有陌生的洗发水味道,但她的体温、她的气息,依然那么熟悉。
"欢迎来到瑞士,"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勇士们。"
从日内瓦到洛桑的火车上,欢林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向妈妈汇报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幼儿园的新朋友、他学会的儿歌、爸爸剪坏的刘海("才没有剪坏!"我抗议)、奶奶家的金毛生小狗了...
书瑶微笑着听,时不时摸摸他的小脸,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窗外是湛蓝的日内瓦湖和连绵的雪山,但我眼里只有妻子眼角新添的细纹和略显疲惫却幸福的神情。
"实验室怎么样?"我轻声问。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太棒了!他们的设备比我们先进至少五年,而且..."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我可能有个重大发现。"
我正想追问,欢林却指着窗外喊起来:"牛!有牛!"果然,山坡上散落着棕白相间的奶牛,脖子上挂着铃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书瑶笑着对欢林说,"明天带你去听真正的牛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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