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郊外平叛中,两人不幸一同牺牲。
张小会的母亲也在那次叛乱中丧生,多年来,两家都被当作革命烈士家属对待。
“文革”时,市档案馆遭到冲击,有人拿出一份档案,称1936年伪警察局治安先进表彰名单里有郊区警察所。
贲海燕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年从副所长升任所长,张小会的父亲也是在那年提为副所长。
说来也巧,那一年东北抗日有一个组织,好几名同志在奎龙郊区警察所被捕,后来被日本人杀害。
造反派质疑当年组织被破坏是否与他们的父亲有关。
张小会对此一无所知,今天“扞卫革命造反派”找他,明天“高举革命造反派”也找他,今天这个让他写材料,明天那个又来要证明。
小心翼翼的张小会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造反派却恐吓他:“有事你就进去了。”
虽说目前没事,但没完没了的调查还是让张小会胆战心惊,所以建三线时,他第一个报了名。
确实,在三线初建的时候,许多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原因。
有的是整个车间搬迁,个人只能服从安排;有的是领导指定前来;有的是自己主动寻找机会;有的是转业后被安排过来;还有的是因为献出家园,转户进厂。
总之,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五湖四海的人们汇聚于此,成为了三线人。
冉海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妻子边烧火做饭边流泪。
他以为是烧的柴火不干,被烟熏的,便安慰道:“咱们来的晚,干木头都被先来的人拿光了,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
“不是因为这个。”妻子明白丈夫误会了。
妻子孙家和是北京医科大的毕业生,刚到三线担任医生。
她以前是市医院的外科主任,前几年因为家庭出身是富农被免去职务。
这三年来,看着同事被批斗、下放,她常常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前段时间,宋东方回去调人,听说冉海的妻子是医生,便找到了冉海。
两口子都很乐意,于是一起来到了三线。
来到三线后,她成了全职医生,主刀各类手术。
冉海以为妻子是被柴火熏出了眼泪,让她进屋,妻子却没有动,伸手递过来一封刚收到的信。
这封信是从奎龙市医院转来的,是大舅哥寄来的。
大舅哥孙家玉是奎龙大学的副教授,前两年因为替挨批的校长说了几句辩解的话,便和校长一起被发配到农场改造。
信里说,大舅哥一家在农场改造情况良好,但生活十分艰难,不过看信上的落款时间,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
冉海心想,妻子的眼泪是为大舅哥一家而流。
妻子流着泪求他,让他找宋东方看看能不能把大舅哥一家调到三线来。
冉海和宋东方并不熟,只是以前教过他家孩子,再就是这次调动是宋东方找的他。
冉海很为难,但看着妻子的眼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行。”
可是该怎么开口,从何说起,却让他辗转反侧,想了半宿。
第二天,冉海来到燕子沟,先去找袁国岭,跟老领导说了大舅哥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
袁国岭让他自己去找宋东方,并说宋总指挥为人实在,好说话,这事应该能行。
不过要是办成了,最好请宋总指挥喝顿酒表示感谢。
从老领导办公室出来后,冉海来到了总指挥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听到宋总指挥的回应,冉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办公室里只有宋东方一人,冉海说明了大舅哥想来三线的事,还送上了一条自己一直舍不得戴的皮腰带。
腰带放在桌上,宋东方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询问了一些情况。
当得知大舅哥是奎龙大学的副教授时,直接打断了冉海的介绍。
宋东方说:“副教授,那得有多大的学问啊!好!你大舅哥能来三线当教师,那可太好了,我欢迎。回去等消息吧,开会的时候我会提一下。”
冉海没有离开,又把皮带往宋东方那边推了推。
宋东方明白冉海急切的心情,解释道:“你别误会,调动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需要开会讨论,大家同意了还得向上级打报告。因为这是横向调动,需要上级和兄弟单位批准才行,这是正常流程。你妻子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办的,放心吧。”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敲门。宋东方让冉海回去等消息,并指着腰带示意他带走。
冉海摆了摆手,退出了办公室。
冉海从燕子沟回来后有点心烦意乱,心想大舅哥正在农场改造的事没说,是不是不太好?
在办理横向调动、了解情况和手续的时候,领导肯定会知道大舅哥是改造分子。
大学领导肯定会说,农场那边也会说,他们会不会从阶级立场出发来评判这件事,要是那样的话,可能会对自己在三线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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