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抄起墙角的扫帚,对着儿子劈头盖脸打下去:“喊啊!让全村人都来看看,你们是怎么不孝的!我生你养你,供你读书,是让你当白眼狼的?”
扫帚枝桠抽在皮肉上发出闷响,陈伟抱头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的确良衬衫被抽得破破烂烂。
陈大山趁着混乱想溜走,却被李秀兰一脚踹在腿弯处。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借条,重重甩在男人脸上:“这是你给胡翠萍的钱,还有她盖新房的房契,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白!要么让她连本带利还回来,要么,我就把你们的丑事捅到公社去!”
夕阳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进来,将李秀兰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染血的手指捏着烧火棍,眼神里再无半点怯懦。
陈苏的虚影在暮色中浮现,轻轻点头:“做得好。”
当夜幕再次笼罩陈家小院时,李秀兰坐在门槛上,就着月光磨着菜刀。
刀锋与磨刀石碰撞出细碎的火星,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那有节奏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也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坚定。
陈大山缩在堂屋角落,用布条缠着被烧火棍烫伤的手腕,肿得老高的手背泛着可怖的紫青,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陈伟歪坐在板凳上,额角缠着渗血的布条,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震惊交织在一起,让他时不时偷瞄母亲的背影。
王翠兰躲在一旁,头发凌乱地遮住半张淤青的脸,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这疯婆子到底怎么了!”
陈大山突然踹翻脚边的竹凳,铁锈味的唾沫星子溅在墙面上,“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今天居然敢动手打人!”
他攥着被烫出燎泡的手腕,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恐惧与愤怒。
眼前这个不再逆来顺受的李秀兰,让他感到陌生又害怕。
陈伟咬着牙将染血的布团砸在地上,带着粮站干部的官腔说道:“肯定是翠兰拿白面的事刺激到她了。以前她最看重面子,现在闹得全村皆知,保不准气糊涂了。”
可他心里也没底,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扯了扯嘴角,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又说道:“要我说,保不准是您和二婶的事露了马脚。”
他紧紧盯着父亲躲闪的眼神,“妈今天提了手镯,还有谷仓底下的钱,这些年您偷偷补贴她,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王翠兰突然尖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白面?我看是有人做了亏心事!”
她猛地转头瞪向陈大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要不是爸你和二婶偷偷摸摸的,妈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她今天还提到银镯子,指不定早就知道你们的勾当!”
陈大山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抄起矮凳就要砸过去:“你个泼妇胡说什么!”
矮凳却在半空被陈伟死死按住。父子俩对视的瞬间,陈大山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里,此刻被人揭开,让他又恼又怕。
夜风卷着墙角的碎瓦片,在寂静中划出刺耳声响。
陈大山突然瘫坐在地,枯瘦的手指揪着头发喃喃自语:“不可能...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怎么会...”
他想起白天李秀兰眼底的寒意,后颈泛起阵阵冷汗,仿佛那冰冷的眼神还在盯着他。
陈伟望着院子里母亲的背影,突然想起儿时那个总在灶台前忙碌的佝偻身影。
记忆里,她连剩饭馊了都舍不得扔,如今却能毫不犹豫地挥棍相向。
“会不会是...有人教她的?”
他突然开口,“镇上那些宣传栏,天天讲妇女解放...”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和猜测,试图为母亲的变化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天一早,陈家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秀兰像往常一样早起,却不再像过去那样大包大揽。
她哼着小曲,把锅铲敲得叮当响,那欢快的节奏与屋内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很快,一碗香气四溢的葱油饼就做好了。
她把葱油饼端到桌上,自己先坐下吃起来,金黄酥脆的饼,在她口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在宣告着新的开始。
陈大山父子起床后,看到桌上只有一碗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妈,就一碗饼,我们吃什么?”陈伟不满地问道,语气中带着质问。
李秀兰头也不抬,慢悠悠地说:“想吃自己做,我可没义务天天伺候你们。”
她的声音平淡却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陈大山皱着眉头,刚想发作,李秀兰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要是再敢耍横,就别怪我把你和胡翠萍的事闹到公社,让你这个干部当不成。”
她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陈大山的心里。
陈大山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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