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嗡嗡作响。手中原本稳稳拿着的书,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我呆坐在那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片空白。西荒大叔,那个总是笑声爽朗,身体看起来硬朗得如同家乡那座山一样的男人,虽说七十来岁了,怎么可能被癌症轻易打倒?
着急与慌乱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儿媳妇痛苦的叫声。她正在医院的病床上,为我们家迎接新生命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是即将呱呱坠地的孙子,那是新生命的希望与延续;一边是弥留之际、即将永远离去的亲属,这艰难无比的抉择,让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接着在走廊里局促地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衣角,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婶,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这边儿媳妇正在生孩子啊!”焦急与埋怨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我心底汹涌而出。西荒大婶在电话那头抽泣着,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痛:“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啊,这病来得太急太猛了,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赶紧通知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我知道了,大婶。我先看看这边的情况,等两天就过去。你告诉大叔,一定要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来。”挂了电话,我又瘫坐在椅子上,满心都是焦虑与纠结。西荒大叔和我交流多年,那些一起谈天说地、在生活里互相帮扶的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桩桩件件,都是那么清晰。
一天过去了,家中因为新生命的降临,多了几分喜悦与热闹。亲人们围在新生儿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我的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我赶忙接起,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二哥,我是他的侄子。跟您说个事儿,他,已经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手瞬间无力地垂下,手机差点滑落。“这么快……就这么走了……”我缓缓瘫坐在地上,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悲痛,如冰冷的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当时你们说要来,我们就想着再等等,结果他还是没撑住……”大叔侄子的声音里也满是哀伤与遗憾。
我沉默许久,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是我来晚了,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走的时候,安详吗?”大叔的侄子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算安详,就是一直念叨着你们这些老朋友,念叨着还没和你们好好聚聚。”
挂了电话,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窗前,望向远方。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一片金黄,可我的眼眶却渐渐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想起曾经和西荒大叔通电话的时光,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家乡的点滴,春天田野里冒出的新芽,夏天郁郁葱葱的庄稼,还有邻里间的家长里短。我也会跟他讲讲城里的新鲜事儿,那些高耸入云的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对话,如今都成了我心中最珍贵、再也无法重温的回忆。
“爸,你怎么了?”儿子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我转过身,看着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孙子,他那红扑扑的小脸,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充满了生机。可此刻,我的心中却五味杂陈。“没什么,就是一个亲戚走了。”我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儿子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您别太难过了。”我拍了拍儿子的手,苦笑着说:“你不懂,有些情谊,一旦错过,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西荒大叔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想起他曾经说过,等过几年聚一聚,一起晒太阳,在老树下泡一壶清茶,聊聊过去的岁月。可如今,这个美好的约定,再也无法实现,只能永远地停留在记忆深处,成为我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自己都感觉奇怪,生命就是如此无常,在我们为生活不停地奔波忙碌时,有些人就会悄然离去,甚至来不及好好告别,只留下无尽的遗憾。这一次的经历,让我深刻地明白了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那些平日里被我们忽视的情感,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成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不知道是几月份,我在宝东出租屋办低保,接到父亲急促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你郭老叔快不行了,咱去看看。”郭老叔,郭兴邦,在我记忆里,是个如同老槐树般亲切又可靠的存在。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我们匆匆赶到郭老叔家,那扇熟悉的木门半掩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父亲早已在门口等着,他的脸色灰暗,眼眶微红。我们一同走进屋内,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药味和绝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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