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花园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雪,我盯着书房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校服领口还沾着苏瑶刚才打雪仗时揉进去的冰晶。苏振邦的皮鞋声从走廊传来,混着槐花茶的清香,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柳如烟留下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让掌心的汗都凝住了。
“小宇坐。”苏振邦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落地灯下泛着微光,和他女儿苏瑶受惊时的瞳孔颜色一模一样。他身后的神龛上,胡三太爷的骑虎像前供着半块槐树皮,正是上周我们从锅炉房槐树根取下的——树皮内侧刻着阴山殿的血月图腾,此刻正在香雾里若隐若现。
我坐在真皮沙发上,膝盖不自主地碰着茶几上的青铜令牌——那是半小时前他从保险柜取出的,缺角处刻着“陈”字,和我脖子上镇魂铃的缺口严丝合缝。令牌表面凝着层紫金色,像干涸的血迹,和父亲道袍袖口的血渍纹路完全一致。
“你父母最后一次见我,”苏振邦往茶杯里续热水,蒸汽模糊了他的脸,“是1998年冬至,帝豪花园刚打好地基。你母亲攥着半枚镇魂铃,说如果三个月后没回来,就让我把铃铛塞进你襁褓。”他突然指向我眉心,“那时你刚满月,红点亮得像颗小太阳。”
我摸着镇魂铃,铃心突然传来细碎的戏腔,是《夜上海》的调子,却混着母亲的低语。苏振邦翻开牛皮笔记本,里面贴着十二张泛黄的地基图,每张中央都画着血月:“阴山殿在东北重启‘血池十二罐’,每罐镇着苏家女眷的生辰八字,”他指尖划过帝豪花园的标记,“包括苏瑶。”
笔记本里掉出张照片,1998年的黄皮子沟,母亲穿着道袍站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的襁褓正是我,父亲握着桃木剑站在她身侧,身后是刚立起的帝豪花园奠基碑。碑角刻着半朵胡黄仙族徽,和苏瑶五铃手链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你母亲从阴山殿带出的不止令牌,”苏振邦敲了敲我手中的青铜牌,“还有十二罐的阵图。”他突然掀开窗帘,指向别墅区深处的槐树林,“每棵槐树底下都埋着镇魂罐,包括你学校锅炉房那棵——上周你和苏瑶挖出的断发,就是柳如烟的引魂物。”
神龛上的香灰突然崩裂,胡三太爷像的虎爪正对着我眉心的红点。苏振邦压低声音,左手无名指的银戒闪过微光,戒内侧刻着“林”“苏”二字,和母亲的婚戒是一对:“血池眼的钥匙是双星印——你的马仙印,和苏瑶的苏家血脉。”
我想起引魂香危机时,苏瑶腕上浮现的并蒂莲纹,和柳如烟戏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所以她腕内侧的泪痣,是阴山殿种的引魂印记?”
“不止是印记。”苏振邦从内袋掏出片槐树叶,叶脉里嵌着血丝般的纹路,“那是柳如烟1928年滴在婚书上的血,九十年后落在苏瑶身上。”他突然看向书房门口,“瑶瑶,别躲了,进来吧。”
苏瑶穿着毛绒拖鞋蹭进来,羽绒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诺基亚5230,屏幕还亮着我给她设的“驱鬼大师√”来电界面。她腕上的玉镯贴着五铃手链,在灯光下投出小小的胡黄仙族徽:“爸,你昨天在地下室说的‘血池灯芯’,是不是指我?”
苏振邦叹了口气,从衣柜取出件藏青道袍,袖口的紫金色血渍让我眼眶发烫——这是父亲当年穿过的,残片还在我枕头底下收着。道袍内侧绣着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小宇别怕,铃铛里的戏票是开门钥匙。”
“你母亲从阴山殿偷出戏票时,”苏振邦指着我脖子上的铃铛,“殿主的指甲划过她手腕,所以你的铃铛会唱《夜上海》——那是柳如烟的怨气在警示。”他突然递给我半张泛黄的票根,背面用朱砂画着帝豪花园的地宫图,“戏票日期是你母亲失踪那晚,也是柳如烟的忌日。”
苏瑶突然指着道袍下摆,那里绣着半朵血月,却被北斗纹劈开:“爸,这和陈宇铃铛里的图案一样!”她晃了晃手机,“我刚查到,1928年冬至,阴山殿用柳如烟的断发设阵,阵眼就在咱家地窖的枯井!”
书房地板突然震动,像有重物砸在地窖。苏振邦塞给我串钥匙,钥匙坠是半枚胡黄仙族徽:“去地窖,第三根石柱上有你母亲的字。”他说话时,神龛上的胡三太爷像突然转向北方,虎目圆睁——那是阴山殿总部的方向。
地窖石阶结着薄冰,苏瑶的五铃手链照亮墙壁,我突然看见北斗纹之间刻着行小字,血痕已经发黑:“建国,血池眼的弱点是情债,苏文启负了柳如烟,阵就得用真心破——月如”。旁边是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画着个铃铛,旁边写着“小宇满月,铃铛初鸣”。
枯井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井沿的“黄泉镇义井”石碑缺了角,露出底下的血月图腾。苏瑶突然蹲下,从井台缝隙掏出片银箔,上面刻着我和她的生辰八字,正是父母当年埋下的双星印雏形。
“陈宇,”苏瑶突然抓住我手腕,玉镯贴着我的铃铛发烫,“我奶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如烟的镯子在枯井’,原来她早就知道……”她眼尾的泪痣在幽光中明灭,“知道苏家的女人,生来就是破阵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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