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锹"铛"地砸在青铜匣上,震得陈青山虎口发麻。月光透过槐树枝桠,在日记本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白小雨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三米处,太近了——近到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青铜锈味。
"陈叔叔在挖什么呀?"少女的声音甜得发腻,尾音却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沙哑。陈青山不动声色地将日记塞进后腰,镇山剑的裂纹正好硌在脊椎第三节——师父说过,这是辨别人鬼的要害处。
转身时他故意让剑鞘刮到树皮,木屑簌簌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白小雨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瞬,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小曼呢?"陈青山拇指顶开剑格。月光下,少女锁骨的红痣已经聚成勺形,最末端那颗正缓缓移向喉咙。
"姐姐在给貂儿包扎。"白小雨歪着头,发丝间闪过一点青铜色。陈青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杨师叔抱回女婴时,她襁褓里就裹着一块青铜的残片,上面刻着"台"字。
槐树根突然传来"咔"的轻响。陈青山剑光一闪,斩断几根钻出地面的青铜须。白小雨咯咯笑起来,笑声里混着金属摩擦声:"镇山剑都裂了,还逞强?"
剑锋抵住她咽喉时,陈青山才发现她踮着脚——足尖离地三寸,脚踝上缠着几乎透明的青铜丝,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滚出来!"陈青山朝暗处甩出三枚镇山钉。树丛里传来闷哼,一个穿旧式登山服的男人踉跄现身。他左手戴着皮质护腕,腕口露出截青铜义肢,指甲盖大的黑龙纹身在领口若隐若现。
"二十年不见,师侄的钉子还是这么准。"男人抬起完好的右手,指间缠着操控白小雨的青铜丝,"就是眼神不太好——连自己师叔都认不出了?"
月光照在他脸上时,陈青山呼吸一滞。这张脸确实像极了杨守诚,但右眼是浑浊的青铜色,嘴角有道延伸至耳根的疤痕——像是被人强行撕开过。
"放屁!"陈青山剑尖纹丝不动,"杨师叔左臂有守宫砂,是当年在云顶天宫沾的朱砂印!"
男人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槐叶纷落。他扯开衣领露出左肩——暗红色守宫砂赫然在目,只是周围皮肤布满蛛网状的青铜纹路。
"现在信了?"他抖动青铜丝,白小雨立刻像提线木偶般后退,"要不是这丫头突然闯进镜泊湖地宫,我还在当'守门人'呢..."
陈青山突然暴起。镇山剑斩向青铜丝的瞬间,男人袖中射出三枚青铜钉,角度刁钻地封住上中下三路。金铁交鸣声中,陈青山突然变招,剑锋贴着青铜丝上挑,直取对方咽喉。
"铛!"
男人用青铜假肢格挡,小指关节突然弹出一截利刃,划向陈青山手腕。两人错身而过时,陈青山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尸臭和铁锈的气味——和天池棺材里的一模一样。
"你进过青铜门。"陈青山突然道,"但出来的不是人。"
男人动作微滞,这个破绽被陈青山抓住,剑锋斜挑削断他几缕头发。发丝落地竟变成青铜细针,扎进土里发出嗤嗤声响。
"聪明。"男人后退几步,青铜丝一抖,白小雨立刻挡在他身前,"当年我们七个进去,只有我和日本人活着出来。可惜..."他抚摸右眼,"他比我更不像人。"
树林里突然传来雪貂的尖啸。小曼端着双管猎枪冲出来,枪口还冒着烟。男人肩膀爆开一团血花,却不见鲜血流出——伤口里蠕动着银色丝线。
"走!"他猛地拽紧青铜丝。白小雨惨叫一声,皮肤下浮现出树枝状的青筋。陈青山甩出镇山印,大印击中她后背的瞬间,少女嘴里喷出一股银雾。雾气中,男人已经退到悬崖边,青铜义肢突然伸长抓住岩壁,像只大蜘蛛般荡了下去。
小曼正要追击,被陈青山拦住:"先看小雨!"白小雨瘫软在地,锁骨红痣恢复成原本的分布,但每颗痣中心都出现了针尖大的青铜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小曼撕开急救包,"杨师叔怎么会..."
"不是师叔。"陈青山翻开白小雨眼皮,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青铜环,"是穿着人皮的东西。师父日记里提到过。"
雪貂突然窜上槐树,叼下一块腐木。陈青山劈开木头,里面赫然藏着一个油纸包,包着半截焦黑的左手!断面处骨头泛着青铜色,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生锈的铜戒——正是镇山人代代相传的信物。
"这才是杨师叔。"陈青山声音发紧,"刚才那个是..."
白小雨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缠着血丝的青铜线。线团落地展开,竟拼出个残缺的"伪"字。小曼倒吸冷气:"她在排出体内的东西!"
陈青山摸出从青铜匣里找到的朱砂粉,混着自己舌尖血涂在白小雨眉心。少女皮肤下的青筋立刻退缩,但锁骨红痣却更鲜红了,像七滴血珠。
"得去云顶天宫。"陈青山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师父日记说,那里有面'照骨镜',能辨人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