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晚上崔大福一整夜都没敢闭眼。
他坐在守夜人的小屋里,油灯烧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灯油,火苗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窗外的雨停了,但风还在刮,吹得木窗咯吱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轻轻挠着窗框。
他低头看着自己小腿上的五道青紫指痕,皮肤下的淤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像是被死人的手抓过一样。他试着用湿布擦拭,但那痕迹像是渗进了肉里,怎么擦都擦不掉。
"见鬼……"崔大福低声咒骂,手指微微发抖。
他翻开祖父留下的账册,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墓地里每一座坟的位置、死者的姓名和下葬日期。他翻到最后几页,发现有几行字被墨迹涂黑了,像是有人刻意隐瞒什么。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墨迹下隐约透出几个字——
"七棺镇煞,不可妄动。"
崔大福的呼吸瞬间一滞。
他猛地合上账册,心脏砰砰直跳。他想起了那口红棺材上的七道墨斗线,已经断了六根。如果最后一根也断了,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再想,抓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得喉咙发烫,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天刚蒙蒙亮,崔大福就提着铁锹和灯笼,硬着头皮往山上走。他得去看看那座被刨开的孤坟,至少得把土填回去,免得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晨雾弥漫,整片墓地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湿气里。杂草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冰凉刺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山路,终于找到了那座孤坟。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坟茔被填上了
前天晚上明明被刨开的坟,现在却完好如初,连土都是新翻的,像是有人连夜把它重新埋了回去。可崔大福清楚地记得,他那晚根本没填土,甚至都没敢靠近那口棺材。
"谁干的?"他低声喃喃,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铁锹,小心翼翼地铲开坟土。他得确认棺材里的东西还在不在。
泥土一铲一铲被挖开,棺材渐渐露了出来。崔大福的动作越来越慢,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铁锹。终于,棺材盖完全暴露在晨光下——
鲜红如血,七道墨斗线纵横交错。
和那晚相同的是,现在只剩下一根墨线还完好,其余六根全部断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硬生生挣断的。
崔大福的喉咙发紧,死死盯着棺材。
突然,棺材里传来一声轻响——
"咚。"
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一下棺盖。
崔大福猛地后退了两步,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耳朵里嗡嗡作响。
"咚。"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清晰。
崔大福的腿像是灌了铅,想跑却动弹不得。他死死的盯着棺材,眼睁睁地看着棺盖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里面的东西正在尝试推开它。
"不……不可能……"他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着胸前的黄符。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慢,像是有人踩着湿软的泥土,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崔大福猛地回头——
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三丈开外,穿着前晚那件寿衣,灰白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那个盲眼老妪。
"你动了坟。"老妪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从地底传来。
崔大福的嘴唇发抖:"我、我只是想填回去……"
老妪缓缓摇头,干枯的手指指向棺材:"最后一根线也要断了。"
崔大福转头看去,只见那根仅剩的墨线正在一点点崩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会怎样?"他声音嘶哑。
老妪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它会出来。"
话音刚落,棺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抓挠声,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棺盖猛地一震,最后一根墨线——
"啪!"
断了。
崔大福的血液瞬间凝固。
棺材里,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从缝隙中伸了出来,五指扭曲,指甲漆黑如墨。
老妪的笑声在晨雾中回荡:"它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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