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方向的黑雾里,钢刺刮擦空气的尖啸声越来越近。
林小跳握着铁尺的手微微发紧,指腹蹭过尺身磨损的纹路——这是她从父亲旧物堆里翻出的老物件,此刻倒比攥着块暖手炉还踏实些。
"小跳,往左三步!"霍无赖突然飘到她面前,半透明的手指虚点地面,"那巨傀的膝盖轴是铜铸的,刚才苏娘子的毒粉撒偏了,得敲这里!"
话音未落,最前头那巨傀已抡起胳膊砸来。
林小跳脚尖点地就地翻滚,铁尺"当"地磕在巨傀膝弯处,火星子溅得她额头都是。
巨傀吃痛踉跄两步,关节缝里渗出黑血,果然慢了半拍。
"祖宗你行啊!"林小跳抹了把脸爬起来,"这都能看出机关?"
"那是,你祖宗我当年在捉妖司当差时——"霍无赖正抖着眉毛要吹嘘,忽然身形一虚,后半句散成了青烟。
等他重新凝实,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的笑:"咳,就...就看了两眼。"
苏媚娘的毒囊"唰"地甩出三道绿雾,正糊在另一只巨傀的面门上。
那傀儡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啸,钢刺乱挥间砸倒了半堵红墙。"林小跳!
你祖宗是不是又犯癔症了?"她踩着碎砖跳上屋檐,"那破机关图你到底看没看懂?
再磨蹭下去,咱们都得变成傀儡馅!"
林小跳把怀里的羊皮卷抖开,烛火似的光斑在图上跳动——鬼市掌柜给的机关图确实标着戏台地下有根"锁魂柱",只要砸断它,秦老匹的傀儡阵就得散架。
可问题是,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戏台,得穿过这条被巨傀堵死的青石巷。
"往左是死胡同,往右被三个巨傀盯着。"陆九霄的雁翎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背靠着墙,刀鞘重重磕了下林小跳的肩膀,"说书的,你不是总说'这波我赢了'么?
倒是拿个主意啊。"
"急什么!"林小跳把机关图往腰带里一塞,突然拔高了嗓门,"小满!
你那螺壳能不能照出巨傀的行动规律?"
小田螺精忙把螺壳举过头顶。
淡青色的光晕从螺口涌出,在空中投出一串虚影——正是方才巨傀进攻的慢动作。
林小跳眯着眼看了会儿,突然拍腿:"瞧见没?
这些巨傀每攻击七次就会顿半息!
那是在等秦老匹的令牌传指令呢!"
"所以?"苏媚娘捏着毒囊的手顿住。
"所以咱们得在第七次攻击后,像穿针引线似的挤过去!"林小跳拽过霍无赖的手腕(虽然根本拽不住),"祖宗你负责用鬼气干扰它们的木芯,苏娘子撒毒烟当掩护,小满用螺壳照着路,白阿九护着张铁锅,陆捕头...陆捕头你断后!"
"哈?"陆九霄的刀差点掉地上,"我断后?我可是捕头!"
"就你刀快!"林小跳抄起铁尺作势要敲他脑袋,"难不成让白狐那小身板扛钢刺?
还是让张铁锅这伤号举盾牌?"
陆九霄的耳尖瞬间红了。
他重重"哼"了声,雁翎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谁要护着你们...我就是看秦老匹不顺眼!"
战斗重新打响时,林小跳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巨傀的狠劲。
第七次攻击的间隙刚到,最左边那巨傀突然发出闷吼,钢刺竟生生折断了两根,跟发疯似的直往人堆里撞。
苏媚娘的毒烟被撞散了大半,小满的螺壳"咔"地裂了道缝,白狐护着张铁锅连退三步,腰上的狐毛都被钢刺勾掉了几撮。
"这不对劲!"霍无赖的声音突然发虚,"它们的木芯...在吞噬厉鬼的怨气!
秦老匹怕是把青铜令牌的法力输过来了!"
林小跳的铁尺又磕在巨傀膝弯上,这次却只溅起几点火星。
她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看着越来越近的钢刺,突然听见陆九霄的暴喝:"都往右闪!"
雁翎刀划出银亮的弧光,竟生生劈断了半根钢刺。
陆九霄踩着断刺跃到半空,刀光如电,在巨傀面门上刻出深深的刀痕:"小跳!
带着他们走!
这些破铜烂铁,我陆九霄还没放在眼里!"
众人都愣住了。
平时总把"麻烦"二字挂在嘴边的陆捕头,此刻发梢被血珠染红,衣摆被钢刺划得破破烂烂,偏生扬起下巴笑得狂傲:"没听见么?
老子给你们打掩护!
赶紧的!"
"陆九霄你疯了?"苏媚娘急得直跺脚,"这些巨傀能拆房子!"
"疯没疯的,等你们砸了锁魂柱再骂!"陆九霄反手甩出三把柳叶镖,精准地钉在巨傀的关节处,"林小跳!
你不是说'这波咱们赢定了'么?
可别让祖宗和捕快的脸都砸我手里!"
林小跳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她一把拽过小满的螺壳,冲众人喊:"走!
跟着我!"白狐咬着牙背起张铁锅,苏媚娘甩出最后几包毒粉,霍无赖的鬼气凝成锁链,死死缠住最近的巨傀。
他们刚跑出十步,身后传来闷雷似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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