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脚步顿在原地,耳中那道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
他猛地转头,只见乱流裹着黑雾翻涌如沸,那浓稠的黑色如滚滚墨汁,视觉上的冲击让他心头一紧。
可那声音分明就在耳畔:“别傻站着,陈仵作。我之所以封锁裂隙核心,是为了阻止你觉醒完整的巫族血脉。”
指节因攥紧青铜钥匙而泛白,触感粗糙冰冷。
陈墨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窥魂之瞳过度使用后的后遗症,可此刻他宁愿瞎了这双眼睛,也不愿听见接下来的话。
“一旦你觉醒,就会成为巫族预言中的‘最终祭品’,被用来封印那个可怕的恶灵。”林寒山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你当我不想和你们查真相?可真相是——你活不过封印完成的那刻。”
裂隙深处的咆哮突然拔高,震得陈墨耳膜生疼,那声音如炸雷般在耳边轰鸣。
苏挽月的身影从他身侧掠过,玄色裙摆扫过他沾血的靴面,丝滑的触感一闪而过。
她站到陈墨跟前,眼尾的幽冥结晶泛起幽蓝光芒,那光芒清冷而诡异,仿佛带着无尽的秘密。
这是她动用家族禁术“观妄”的征兆:“你疯了?用封锁裂隙的方式拖延,只会让恶灵吸收更多怨气!”她指尖掐住陈墨手腕,脉门处的温度烫得惊人,炽热的触感让陈墨微微一颤。
“他若成了祭品,我们连替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燕无疆的剑突然嗡鸣出鞘,青锋上凝着霜花,剑鸣之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肃杀。
这位总沉默的镖师此刻喉结滚动,剑穗上的红绸被乱流扯得猎猎作响,那声响如战鼓般振奋人心。
“我这条命是陈兄弟从山匪刀下捡的。”他盯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声音像碎冰撞在石壁上,冰冷而坚定。
阿九的鳞片在身后泛起刺目红光,那红光如燃烧的火焰,格外耀眼。
这只千年山魈化的哑仆平时总缩在陈墨影子里,此刻却挡在最外侧,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那是山魈族面对天敌时的警告声,低沉的吼声让空气都仿佛为之颤抖。
他粗糙的手掌按在陈墨后心,暖意透过粗布短打渗进来,像在说“我在”,那温暖的触感让陈墨心里一暖。
陈墨望着眼前三张紧绷的脸,突然想起昨日清晨在破庙。
苏挽月给他煎药时嫌他怕苦,拿药勺敲他额头,清脆的敲击声仿佛还在耳边;燕无疆蹲在灶前添柴,火光照得他眉间那道旧疤忽明忽暗,跳跃的火光映在眼中;阿九蹲在门槛上剥栗子,指甲缝里沾着栗壳的碎末,淡淡的栗子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原来这些细碎的温暖,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
“苍溟前辈。”他突然出声,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您守了巫族千年,可知有其他方法?”
黑雾突然翻卷如浪,一个灰袍身影从中步出。
苍溟的眼瞳是浑浊的灰白,像蒙了层年代久远的绢帛,却让陈墨无端想起族祠里那尊古神雕像的眼睛,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老人抬手抚过陈墨眉心的光痕,指腹上的老茧擦过皮肤,粗糙的触感让陈墨微微皱眉。
“有。”他的声音像风穿过空谷,空灵而悠远,“用巫族的集体力量结阵,以血脉为引,以信念为锁。但需要所有人……”他的目光扫过苏挽月发间晃动的银簪(那是她亡妹的遗物)、燕无疆剑鞘上斑驳的刀痕(他总说那是“镖路印记”)、阿九颈间若隐若现的山魈图腾(化形时未褪尽的本命纹),“用最珍贵的执念为祭。”
苏挽月最先伸手按上青铜钥匙。
她银簪上的碎玉突然崩裂,陈墨闻到熟悉的苦杏味——那是她调的“忘忧散”,用来压制灭门之夜的记忆,苦涩的味道在鼻腔中弥漫开来。
“我要记得他们的脸。”她冲陈墨扯出个笑,眼尾的幽冥结晶却在淌血,那鲜血如蜿蜒的红线,触目惊心。
“但更要他活着。”
燕无疆的剑“当”地插进地面,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气中。
剑穗上的红绸无风自动,竟慢慢褪成素白——那是他亡妻的嫁衣碎料,他说“要带着她走天涯”,红绸褪色的过程仿佛慢镜头般在眼前展开。
“我欠她一座坟。”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但更欠陈兄弟一条命。”
阿九突然发出短促的呜咽,那声音充满了不舍和决绝。
他抬手扯下颈间的山魈图腾,鳞片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狰狞的旧伤——那是百年前为救坠崖的陈墨先祖留下的,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
他把图腾按在陈墨掌心,粗糙的拇指摩挲着陈墨手背上的巫纹,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幼崽,温柔的摩挲让陈墨心中一阵感动。
陈墨的眼泪砸在青铜钥匙上,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钥匙表面的咒文突然全部亮起,烫得他掌心冒烟,却不如心口那团火烧得疼,炽热的痛感让他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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