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寒竟一觉睡到了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他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有些恍惚。
片刻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找到她了,那个他苦苦找了三年的丁浅。
他迅速起身,洗漱完毕后换上一件熨帖的白衬衫,将袖口挽至小臂,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贵公子的模样。
走下楼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大堂忙碌的丁浅。
她穿着简单的棉麻衣裙,发丝随意地挽在耳后,正熟练地为客人介绍菜式、端茶倒水。
她的动作利落而轻盈,脸颊因忙碌泛着淡淡的红晕,仿佛一朵在尘埃中倔强绽放的花。
凌寒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转角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这里的游人不多,午餐时分也只有零星几桌客人,但她依然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最后一桌客人安顿好,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等她忙完后,凌寒走到一张靠窗的空桌前坐下:“给我推荐一下菜式吧。”
他双手交叠在桌上,又恢复了那个贵公子的样子。
丁浅拿着菜牌走过来,“鱼吧,这里的鱼是从河里现捞出来的,特别的新鲜,而且刺少。”
她低声的介绍着,仿佛他真的是普通的食客。
凌寒看着她,一缕发丝从耳畔滑落,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不由的放低声音:“好,还有呢?”
“野菜也很可口,是早上刚从山上采的。”
“好,还有呢?”
“煎蛋,蛋是农家散养的土鸡下的。”
“好,还有呢?”他盯着她看,看着她在认真介绍,他心不在焉的应答着。
凌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仿佛要将这三年的空白一一补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形成一道浅浅的光带,隔开了过去与现在,却又将他们的影子悄悄重叠。
他们就这样一问一答,一个不厌其烦地问,一个不厌其烦地答。
凌寒的声音低缓,而丁浅的回答则简短而克制,始终没有抬眼看他。
“老板娘,结账!”远处一桌客人高声喊道。
“好,就来!”她朗声应着,顺手将菜牌轻轻放在凌寒面前,“你先看着,我等会儿过来。”
“嗯。”他温柔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接过菜单,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菜牌的边缘。
丁浅转身离开,快步走向那桌客人。
凌寒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看着她熟练地算账、找零,又顺手将客人剩下的饭菜打包,动作利落而干练。
她微微弯腰收拾桌面时,一缕发丝垂落,她随手别到耳后。
凌寒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移开,仿佛少看一眼都是浪费。
三年了,她变了许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阳光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凌寒的喉结微微滚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无声地数着时间,等她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目光如水般沉静。
她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温和:“想好了没?等一会儿厨房就要下班了。”
“我想吃面。”他抬眸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光。
“什么面?”她问。
“昨晚你吃的那种。”他想起昨夜踏进客栈时,正巧看见她面前摆着半碗清汤面。
此刻,他突然想尝尝那碗面的味道。
她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的,阳春面。”说完便收了菜单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轻轻放到他面前。
面条细白,汤色清亮,上面浮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简单却透着温暖。
“谢谢。”他低声道谢,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丁浅走回柜台,倚在桌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窗边的身影上。
他低头吃面的样子依旧优雅,修长的手指握着竹筷,动作轻缓,连吞咽都显得从容不迫。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边。
他还是那么耀眼。
除了昨天的失态,他好像永远都能维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举手投足间尽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丁浅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边缘。
——不得不说,他父母虽然恶毒势利,但对他的教养,倒是万分及格。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其实见过他太多不为人知的模样。
比如他在山崖边摔到腿的窘迫,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还有……那些隐秘的夜晚,他克制时紧绷的下颌线,放纵时落在她耳畔的低喘。
“我去,死脑袋,你在想些什么?”她的脸突然烧了起来,懊恼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等她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才发现凌寒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显然将她方才的偷笑、脸红、自言自语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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