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迟到了。"兰斯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转着那副古董扑克牌，金箔镶边的牌背在灯光下划出流金般的轨迹。他故意将写着"Queen"的座位卡往空位上一拍，"特意留了风水宝地。"
兰登微微颔首，为安苏拂去发间的融化的雪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后颈短暂停留，拿开时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她散落的碎发。
安苏眼睛一亮，像只终于找到同伴的云雀，提着裙摆就挤进了雪尔和索菲亚之间的空位。洛基适时递来一杯冒着气泡的粉色果汁，杯沿还装饰着她最爱的银杏叶。
南苑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透过渐渐缩小的门缝，她突然发现兰登还站在原地。
纷飞的大雪中，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如同凝固的剪影。雪花落在他平直的肩线上，积了薄薄一层。安苏胸口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欢快的情绪像被浇了盆冷水。
"累了？"洛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安苏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冷凝水
“我送你去福苑？”洛基轻声问。
还没等安苏回答，索菲亚就夸张地咳嗽起来："某些人是不是忘了指挥官说过要亲自来接？"她故意用全场都能听到的音量揶揄道，惹得雷洛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他们也是才 知道安苏的伴侣竟然是帝国第一指挥官。
"米亚老师，"索菲亚眼睛发亮，"我们未来的将军夫人，能不能帮我同指挥官说说，我一直想参观六九军团的科护中心......"
空气突然安静。安苏感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我和兰登只是合作关系。"
沉默像涟漪般扩散。拉蒙适时地清了清嗓子："指挥官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上次连他亲弟弟想走后门都被......"
洛基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猝然点亮的星辰。他仰头喝干杯中的烈酒，喉结滚动间，某种被压抑已久的东西似乎重新苏醒。
宴会结束的钟声响起时，雪已经停了。洛基执意送安苏到福苑门口，完全无视不远处花园里那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
所以，"他突然转身，月光将他的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学院大道上的承诺还算数吗？"
安苏茫然地眨眨眼，吊坠在锁骨间微微发烫。
"等我毕业那天。"洛基向前半步，"你说过会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安苏背后瞬间绷紧——她仿佛清晰地感受到，花园方向投来的视线突然变得如有实质。
夜风吹落屋檐的积雪。安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的余光捕捉到兰登从暗处走来的身影，黑色军靴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洛基却笑了，那个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与笃定，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福苑的主楼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安苏跟在兰登身后穿过回廊，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中庭那棵古银杏树伫立在雪地里，枝桠上挂满冰凌，像一尊水晶雕刻的标本。
树下的秋千座椅积了层薄雪，两根麻绳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想坐吗？"兰登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夜莺。没等她回答，他已经大步走向秋千，黑色军装下摆扫开积雪。
他摘下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拂去木板上的冰碴，又用力拽了拽绳索。
老旧的麻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没有断裂。
"应该安全。"他说这话时没有看她，只是固执地检查着每一个绳结。月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形成两道小小的弧形。
安苏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秋千立刻发出抗议般的吱嘎声。
兰登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背，力道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夜风卷着雪花从他们之间穿过，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与清澈。
随着秋千缓缓荡起，安苏的思绪又飘走。
洛基说那些话时，兰登究竟听到了多少？那个"公平竞争"的承诺，在旁人听来会不会太过暧昧？更让她焦躁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兰登的看法？
"不早了。"兰登突然停下秋千。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瞬间将安苏拉回现实。
主卧的门廊前，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声音也意外重叠：
"你——"
"我——"
兰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壁灯从侧面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那里有一道安苏从未注意到的细小伤疤。他忽然抬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又生生停住，转而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雪花。
"以后...和洛基保持距离。"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毕竟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的Omega。"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在安苏头上，心里那一点儿说不清的旖旎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猛地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燃起两簇小火苗。
兰登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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