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那股子湿冷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数千年的死寂与悲怆。陈兴,一个素来以果决着称的汉子,此刻却生生止住了脚下的步子,他那双历经风霜的眼,死死盯住了那头庞然大物——守护兽,它那即将熄灭的瞳孔里,竟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求?这哀求,像极了临终老狗的眼神,带着对世间最后的眷恋,又带着某种深沉的无奈与托付。
“等一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像一柄寒铁铸就的锥子,生生凿开了众人蠢蠢欲动的贪婪与急切。
众人闻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刷刷地顿住,脸上写满了惊疑。他们不明白,这杀气腾腾的守护兽,为何会在陈兴面前,显露出这般异状。是陷阱?是幻术?还是……
就在这片刻的沉寂中,那头巨兽,以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艰难,缓缓张开了它那足以吞噬巨石的口。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一道苍老而虚弱的意念,如同枯叶被风卷起,又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开来——
“外来者……停手吧……”
这声音,无形无质,却又震颤心扉。它并非寻常的言语,而是直接叩击灵魂深处的神念传音!这一下,莫说是那些寻常的江湖客,便是萧天这等见多识广之辈,也如同被雷霆击中,呆立当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茫然,以及深不见底的困惑。这世间,竟有如此异物?能言语,能传念,莫非是成了精的妖魔?
陈兴的心头,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强压下那股子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穿透这诡异的表象,直抵核心。
那守护兽的意念,愈发显得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却又顽强地支撑着,吐露出一个惊人的秘密:“我……是这里的‘狱卒’……”
“狱卒?”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词汇,与他们想象中的“宝藏守护者”大相径庭。
“这座遗迹,并非是什么强者的传承之地,而是一座……监狱。一座为了封印‘噬魂魔主’一缕残魂和部分力量而建造的监狱……”守护兽的意念,如同滴水穿石,一点点地揭开了那层遮蔽了真相的薄纱。
“什么?!”
此言一出,不亚于一道九天惊雷,在众人脑中轰然炸响!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是守护兽故弄玄虚的贪婪之徒,此刻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监狱?魔主?这等字眼,足以让任何一个对这片大陆秘辛有所耳闻的人,肝胆俱裂。
萧然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族中古籍中,曾有零星记载,提及上古时期,曾有一位“噬魂魔主”祸乱苍生,其威能滔天,几乎将整个世界拖入永恒的黑暗。然而,那些记载语焉不详,多被视为传说,不曾想,今日竟在此地,与这头守护兽的话语不谋而合!他颤声低语道:“噬魂魔主……竟是真的……”
守护兽的意念,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震惊,又或是它已然耗尽了最后的气力,语速愈发缓慢,却字字沉重,如同敲响的丧钟:“我世世代代守护于此,便是为了防止封印被破坏……你们手中的那块‘噬魂令’,正是解开最终核心封印的三把钥匙之一。一旦封印被解开,‘噬魂魔主’的这部分力量虽然不足以让他真身脱困,但也足以在外界掀起一场浩劫……”
它的话语,如同一道冰冷的洪流,冲刷着每个人的心房。浩劫!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来此,是为了寻宝,是为了力量,是为了名利,却不曾想,竟是站在了释放一场灭世灾难的边缘。
“浩劫……”一个年轻的散修,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他曾听闻过上古浩劫的可怕,生灵涂炭,山河破碎,那绝非他们这些寻常武者所能承受的。
“这……这如何是好?”另一人声音颤抖,手中的兵刃险些坠地。他们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却也知晓,有些灾难,一旦降临,便无人能幸免。
守护兽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又带着一丝解脱:“我……希望你们……能放弃这枚令牌,立刻离开这里……咳咳……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说完最后一句,那巨大的头颅,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支撑,重重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油灯,彻底熄灭。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洞窟的昏暗中,显得愈发寂寥,仿佛一座矗立了万载的丰碑,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它的宿命。
真相,竟是如此。
洞窟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这死寂,比方才的紧张更甚,它压抑着,沉重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思索。那是一种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后的茫然,以及被迫直面内心深处最丑陋的贪婪后的挣扎。
是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宝藏,去冒着释放出绝世魔头的风险,这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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