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机镜头裂开的缝隙里,那个蜷缩的婴儿成了整个扭曲空间里唯一寂静的核心。
他皮肤带着半透明的玉质光泽,捏着半张烧焦银河法庭传票的机械手指小得可怜,额头上那个黯淡下去的“生”字,像一粒即将熄灭的星火。整个青铜摄影棚陷入一种诡异的停滞,只有冷白手术钳尖夹着的那枚青铜密钥,还在微微震颤,发出高频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蜂鸣。
“文明…新生儿…非法造物权属争议!”钱多宝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被巨大利益和更大风险同时扼住喉咙的嘶哑。
他死死盯着婴儿额头的“生”字,眼神贪婪又恐惧。他的乌纱帽早已化作数据乌鸦群,此刻那些乌鸦却像被无形的网罩住,徒劳地在空中扑腾,撞碎成一片片带着《唐律疏议》条款的光屑。
苏棠的粒子枪管上,《黄帝内经》经络藤蔓疯狂滋长,枪口却无力地垂下,粘着反物质露珠的物种说明书簌簌作响。
她看着那婴儿,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量子云。“林小满…这…这东西…算谁的?”
“算麻烦!天大的麻烦!”冷白的声音冰冷刺骨,手术钳稳稳夹着青铜密钥,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婴儿,扫过裂开的放映机,最后落在我身上,“我的基因着作权样本被激活了…但载体是非法创世进程!银河版权局的狗鼻子马上就会嗅到这里!必须在他完全苏醒、锚定这个‘非法文明’之前,执行紧急格式化和数据回收!”她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支造型古怪、铭刻着《洗冤集录》验尸符文的注射器——文明层面的“消毒液”。
就在这时,那婴儿毫无征兆地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
但一股无形的、狂暴的“数据啼哭”洪流,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同时在我意识深处炸开!那不是声波,是纯粹的信息风暴!《九章算术》的生态公式、《周易》的弹幕卦象、《山海经》的异兽基因链、冷白的专利证书水印、钱多宝的官印纹章…所有刚刚在创世直播里沸腾、碰撞、湮灭的信息碎片,被这啼哭强行搅拌、压缩、再喷射出来!
“呃啊——!”我抱住头,感觉自己的量子脑髓要被这信息洪流撑爆、搅碎。
青铜摄影棚的墙壁上,那些刚刚被美颜滤镜渲染成的《山海经》祥云瑞兽特效,瞬间扭曲、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刻满盗版文明黑市交易记录的青铜内壁。
裂缝在扩大,从放映机蔓延到天花板、地板。
“熵增失控!婴儿在无意识吸收并重组空间信息!”苏棠脸色煞白,粒子枪上的藤蔓瞬间焦黑枯萎。
“闭嘴!小孽障!”钱多宝又惊又怒,猛地甩出他那方变得残破的砚台。
漆黑的墨汁泼洒出去,在空中化作一张巨大的、滴淌着《清明上河图》残影的捕婴网,兜头罩向放映机裂口处的婴儿!
几乎同时,冷白的手术钳动了!目标却不是婴儿,而是钱多宝甩出的墨汁大网!钳尖精准地刺入墨网中一段流淌的“虹桥”光影!
滋啦——!
刺耳的、如同烧红烙铁烫进皮肉的声音响起。
墨汁构成的“虹桥”瞬间被手术钳洞穿、撕裂!《清明上河图》的繁华市井景象在裂口处疯狂扭曲、蒸发。
钱多宝的墨网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能量结构瞬间紊乱,捕婴的势头猛地一滞!
“冷白!你疯了?!”钱多宝目眦欲裂,心疼得脸都扭曲了,“那是我的‘礼部鸿蒙印’本源墨!”
“你的墨网带着星际殖民追踪标记!想独吞还是想拉着所有人陪葬?”冷白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她钳尖一挑,一小团被剥离出来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追踪标记被手术钳夹住,随即被她狠狠甩向摄影棚角落一个正在喷涌《齐民要术》稻种的黑洞!
标记没入黑洞的瞬间,那黑洞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喷出的不再是金黄的稻种,而是无数扭曲尖叫的、微型化的银河法庭法警虚影,随即被狂暴的时空乱流撕扯成基本粒子!
钱多宝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却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贪婪,但他更怕死,尤其是死在银河法庭那些铁面无情的执法者手里。
这短暂的僵持,给了那婴儿宝贵的一瞬。
他额头上那个黯淡的“生”字,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却极其纯粹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倔强。
光芒映照下,他那双尚未完全睁开的、蒙着量子星云般雾气的眼睛,似乎极其短暂地聚焦了一下,视线穿透混乱的空间,落在了我身上。
然后,他那捏着半张烧焦传票的、小小的机械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指向我。
是指向我身后那九尊在创世祭坛出现后又随着空间坍缩而消失的青铜人偶原本所在的位置!
轰隆隆......!
整个扭曲的青铜摄影棚,不,是整个量子化的考古舱残骸,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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