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从玉蝉裂痕中渗出的细丝,轻若无物,却像定海神针。
它一出现,狂暴撕扯着我们的量子乱流,竟真如被无形大手捋顺的暴躁鬃毛,冲击力骤然减弱。
周遭沸腾的光怪陆离、足以将灵魂碾成基本粒子的无序信息洪流,仿佛被这细丝牵引着,开始环绕、编织。
“它在…织东西?” 钱多宝抱着我的大腿,脸贴在冰冷的机械护甲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那只宝贝的破砚台硌得我生疼。
冷白的手指依旧像铁钳般扣着我的手腕,她的声音在相对平静下来的混沌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分析欲:
“不是织东西。是…锚定。它在利用我们自身携带的残余信息熵,以及这片混沌的本源粒子,构建一个临时的、低熵态的…信息茧房。一种基于量子羊水本源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的话音刚落,那缕细丝骤然加速舞动!
更多的、近乎透明的丝线从玉蝉裂痕中渗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我们三人周围飞速穿梭、缠绕。
周围的量子云海不再是狂暴的攻击者,反而成了温顺的原材料。
光怪陆离的色彩和破碎的信息碎片被细丝捕捉、梳理、编织,形成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靛青色光晕的半透明膜,迅速将我们包裹在内。
一个狭小的、勉强隔绝了外部混沌的“茧”形成了。茧壁内部,狂暴的撕扯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奇异的悬浮感。
透过半透明的茧壁,还能看到外面翻涌的、色彩斑斓却又极度危险的量子云海。
“哎哟喂!高科技吊篮!”钱多宝终于松开我的腿,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柔韧的茧壁,靛青色的光晕在他指尖晕开,“林老板,你这‘磨牙棒’兼职还挺多!回头得给它申请个‘年度最佳多功能文物奖’!”
我紧握着手中温润却沉重的玉蝉,它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渗出的丝线也变得更加黯淡。“少贫嘴,老钱。这东西在透支自己。”
我能感觉到玉蝉传递来的一种微弱却清晰的疲惫感,仿佛一个耗尽力气保护幼崽的母亲。
冷白没理会钱多宝的插科打诨,她锐利的目光透过茧壁,扫视着外面变幻的量子云海。
“它在移动。这个茧…或者说,玉蝉在引导我们。它在寻找一个…着陆点?或者说,一个能承载这股‘低熵态’的稳定时空结构。”
她眉头微蹙,“方向似乎有某种规律…不是空间坐标,更像是…信息频率的共振点?”
就在这时,玉蝉在我掌心猛地一颤!不再是震动,而是一种强烈的、向下的“拉扯”感!
“抓紧!” 冷白低喝。
我们脚下的茧壁骤然向下凹陷!整个茧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猛地向下拽去!
外面的量子云海瞬间被撕开一条通道,通道尽头不再是混乱的光影,而是一片沉凝的、无边无际的……青铜之色!
轰——!
没有剧烈的撞击感。更像是沉入了一片粘稠却稳固的液态金属海洋。
靛青色的光茧如同投入水中的气泡,无声地融入那片浩瀚的青铜色泽之中。
外部狂暴的量子云海瞬间被隔绝,连最后一点光影也消失了。
我们悬浮在一个绝对寂静、绝对黑暗的空间里。
只有玉蝉在我手中散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靛青色光晕,像黑暗中唯一的萤火虫。
“这…这又是哪儿?”钱多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黑咕隆咚的,连个灯都没有?差评!银河法庭的拘留所好歹还有星云投影呢!”
“安静。”冷白的声音也压低了,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看前面。”
随着她的话,玉蝉那微弱的光晕仿佛触发了什么。
前方无边的黑暗中,一点微光悄然亮起。不是星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温润、内敛,仿佛沉淀了亿万年时光的…青铜器物的包浆光泽。
光点迅速扩大、蔓延,勾勒出轮廓。
那是一座碑。
一座庞大得难以想象、顶天立地的青铜巨碑!
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无垠的黑暗中,如同支撑宇宙的脊梁。
碑体并非光滑,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纹路。
最靠近我们的,是清晰可辨的饕餮纹、夔龙纹,狰狞而威严;
再往上,是玄奥繁复的云雷纹;更高处,则是一些模糊扭曲、无法辨识的古老符号,仿佛是文字诞生之前的混沌呓语;
而最顶端,没入上方黑暗的部分,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规整、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几何线条和符号,充满了超脱时代的技术感。
整座巨碑,就像一部立体的、跨越了从原始蛮荒到极致科技的时间长卷!
一种无法言喻的、混合着血腥祭祀、王朝威仪、文明智慧以及冰冷宇宙法则的洪荒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的个乖乖…”钱多宝张大了嘴,连他的破砚台都忘了心疼,“这…这得值多少钱啊?把银河系卖了够不够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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