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在!”
“格物院所有匠人,即刻起分为三队!一队,由你亲自带领,清点所有‘雷吼’配件、专用工具、备用材料,打包造册!一队,配合金鳞卫,彻底清查院内所有人员,尤其是新进辅工、杂役,挖出所有可疑之人!最后一队,立即按陛下新赐内帑银,采买最上等的桐油、防冻脂膏,所有物料,入箱前必须三人共验,签字画押!若有丝毫差池,提头来见!”
“遵命!” 王启年吼声应诺,转身便吼叫着分派人手。整个格物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沸腾起来,压抑的愤怒化为疯狂的行动力。
李严的目光转向肃立的金鳞卫:“张猛!”
“标下载!” 一个如铁塔般的汉子跨步出列,正是李严最得力的副手。
“你带一总旗精锐,持我手令及王命旗牌,即刻出发!沿官道快马疾驰,通知沿途所有驿站、州府、卫所!圣命押运国之重器‘雷吼’北上,所有桥梁、隘口、道路,提前加固、清雪、戒严!征调民夫、挽马,务必在官道集结待命!敢有推诿、懈怠、阻挠者——” 李严将王命旗牌重重拍在张猛手中,眼中杀机毕露,“立斩不赦!”
“得令!” 张猛双手接过旗牌,如同接过一团燃烧的火,转身点齐人马,蹄声如雷,轰然冲出格物院,卷起漫天雪尘。
“其余人等!” 李严扫视剩下的金鳞卫,“随我进驻辅兵营!押运队伍所有人员,上至军官,下至马夫,全部重新甄别!来历不明者、形迹可疑者,一律剔除!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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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缉事厂。
幽深的值房内,只有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响。冯保一身暗青色便袍,靠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他面前的书案上,摊开着两份密报。
一份来自格物院:“油脂投毒,疑内鬼所为,已捕锁匠刘三,然其似非主谋。李严总领押运,三日期限,刻不容缓。”
另一份则是他手下最精干的档头刚送来的:“靖王府外松内紧,采买异常。连日有大量车马深夜入府,卸下之物以厚毡覆盖,形似…木桶?又有数批身份不明之‘匠人’被秘密接入府中后园,再未现身。另,查得原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吉祥(刘瑾心腹余党)三日前曾密会靖王府长史,后其名下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棺材铺,夜间常有沉重车辙印进出,通往…废弃的官窑砖场方向。”
“木桶…匠人…棺材铺…砖场…” 冯保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一股浓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沿着脊椎悄然爬升。这绝不是普通的阴谋!靖王要的,绝非一城一池!
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丝:“来人!”
一个如同影子般的番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加派人手,给我盯死三处!” 冯保语速极快,“第一,靖王府后园!挖地三尺,也要弄清楚那些‘匠人’在搞什么鬼!第二,曹吉祥那个棺材铺!所有进出之人、车辆,尤其是夜间,给咱家查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第三,城南废弃官窑砖场!那里地下坑道纵横,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派最机灵的好手,扮作流民或拾荒者,想办法混进去!记住,宁丢勿醒!”
“是!督公!” 番子领命,无声退下。
冯保重新靠回椅背,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陛下将监控京城、挖出“地龙”的重任交给了他,这既是天大的信任,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李严押着“雷吼”北上,如同抱着火种行走在万丈深渊边缘。而京城地下,那涌动的暗流,随时可能化作吞噬一切的巨兽!
“地龙…地龙…” 冯保喃喃自语,眼中寒芒闪烁,“咱家倒要看看,你是真龙,还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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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密室。
烛火跳跃,将靖王赵弘庆和张廷玉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空气里弥漫着檀香也掩盖不住的紧张气息。
“王爷,‘雷吼’已经上路了。” 张廷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李严亲自押送,持王命旗牌,沿途州府全力配合,日夜兼程。看这架势,我那皇帝师侄,是真被逼急了,铁了心要在三日内将这凶器送到雁回关。”
“哼,三日?” 靖王转动着翡翠扳指,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带着几千斤的铁疙瘩,走这冰天雪地的千里路?我那皇侄,还真是天真!他以为有了王命旗牌,就能一路坦途?这世上…意外总是很多的。” 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曹吉祥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王爷放心。” 张廷玉微微躬身,“曹公公的人,已经像钉子一样,楔进了押运的辅兵队伍里。一个在辎重队负责油脂补给,另一个…则在军械组,专门伺候那些炮弹。都是不起眼的位置,但关键时刻,足以让那‘雷吼’变成一堆真正的废铁,或者…一个巨大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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