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衡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死死盯着那块惨白的邪石,特别是石身上那些扭曲如活物的黑色裂痕,那只剧痛的右眼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了一下!剧烈的灼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视野中的血雾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全靠抓住木桩才勉强站稳。直觉在疯狂尖叫:危险!这东西极度危险!它被埋在这里,目标绝不仅仅是破坏筒车!
“龙脊石……龙脊石……”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在死寂中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在工地负责看管工具的老匠人,此刻脸色惨白如鬼,布满皱纹的手指着渠底的邪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怖,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是……是‘绝户煞’啊!天杀的!这是要毁了整个通州的风水地脉,让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死绝啊!造孽啊!造孽啊——!”老匠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绝户煞?!”这三个字如同三颗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即便是最悍勇的士兵,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风水之说,玄之又玄,但这块石头散发出的邪异与老匠人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做不得假!
赵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变得铁青。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墨衡那张因剧痛和惊骇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粮商陈万财指使焚粮嫁祸,又埋下这等绝户邪物……这背后,必然站着那“上面的大人”!这已不是简单的破坏新法!这是要将整个通州,连同数十万灾民,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是要彻底斩断大胤中兴的脊梁!
“挖出来!”赵魁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迸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滔天杀意,“用厚布包裹!小心搬运!不得直接触碰!立刻押送此物,连同生擒的纵火贼口供,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让陛下看看!让满朝文武看看!这些躲在幕后的豺狼,为了阻挠新法,为了他们那点肮脏私利,究竟能干出何等丧尽天良、祸国殃民的勾当!陈万财不过是个爪牙,定要揪出他背后真正的主使!”
他猛地转向墨衡,语气急促而凝重:“墨大人!此物邪异,工地恐已不安全!请速随我部撤离,暂避……”
“不!”墨衡猛地打断赵魁的话,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站直了身体,尽管右眼的剧痛和眩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尽管那块邪石散发的不祥气息让他如坠冰窟,但他仅存的左眼,却死死地、无比执着地望向工地核心——那里,鲁匠人正带着工匠们,在跳动的篝火下,如同蚂蚁撼树般,与巨大的筒车骨架搏斗着,榫卯敲击的笃笃声,锯木的嘶啦声,是这片血色暗夜里唯一的、不屈的生机之音!
“筒车……明日试装……是最后的希望……”墨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能走!邪石既已挖出……此处……便是战场!”他猛地扯下捂在右眼上那已被血浸透的汗巾,随手丢弃在泥地上。汗水、血水混合着泥土的污迹,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但那只布满可怖血丝、瞳孔边缘灰翳更重的右眼,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技术者面对终极难题、面对绝境时迸发出的、玉石俱焚的执着与抗争!
他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试图搀扶的士兵,一步,一步,朝着那篝火跳动、噪音喧嚣的筒车骨架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眼撕裂般的剧痛,但那背影在摇曳的火光和巨大的钢铁阴影下,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孤绝的力量。风暴的中心,技术的微光,永不屈服。
赵魁看着墨衡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决绝的背影,看着渠底那块散发着不祥惨白与黑色裂痕的邪石,再看看远处被严密护卫着、正朝工地驶来的李岩马车轮廓(他已知晓遇刺之事),这位铁血将军紧紧攥住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通州的夜,浓黑如墨,危机四伏,但抗争的烽火,已在绝望的深渊边缘,被这邪石、这刺杀、这不肯屈服的意志,彻底点燃!而幕后的黑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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