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耳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赵天雄濒临崩溃的神经。红蓝交替的刺眼光芒穿透云栖山8号别墅厚重的窗帘缝隙,在书房奢华的地毯和扭曲的墙壁上投下鬼魅般跳动的光影。楼下,沉重的破门锤撞击合金大门的“轰!轰!”巨响,每一次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震得他眼前发黑,四肢百骸都在恐惧中战栗。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些冰冷的金条,那些璀璨的珠宝,那些象征着权力和野心的“战利品”,此刻正在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有条不紊地装进贴满封条的箱子。郑国涛那个老狗反水了!程长赢那个小杂种……他竟然敢!他竟然真的敢掀翻这张桌子!
“啊——!”赵天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那面巨大的、已经变成一片雪花的监控屏幕。屏幕边缘,几滴属于他自己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几只嘲讽的眼睛。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走投无路的狂狮,在狼藉一片的书房里疯狂地扫视。目光掠过散落的文件、碎裂的瓷器、歪倒的名贵酒瓶,最终定格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壁里的嵌入式保险柜上。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生机!
他扑过去,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而抖得厉害,几乎无法对准密码盘。汗水混着额角流下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粗暴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留下刺目的血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
“滴…咔哒。”
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在死寂的书房里如同天籁。赵天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亮光,猛地拉开沉重的合金柜门。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金条。只有几本不同国家的护照,每一本都贴着他精心修饰过的照片,姓名各异。护照下面,压着厚厚几沓不同币种的崭新大额现钞——美金、欧元、瑞郎,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气味。最底下,是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行卡。
他一把抓起护照、现金和那张冰冷的卡片,像抓住溺水时最后一根浮木,胡乱塞进脚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尼龙旅行袋里。动作粗暴而迅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他没有再看这间象征着他昔日辉煌的书房一眼,冲到书桌旁,抓起那部加密卫星电话,狠狠按下唯一一个预设的紧急呼叫键。
“嘟…嘟…嘟…” 忙音!冰冷的忙音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妈的!接电话!给老子接电话啊!”赵天雄对着话筒狂吼,指关节捏得发白,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卫星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不是他呼叫的那个号码!
赵天雄像触电般抓起电话,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呼叫者”的字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孤狼般的凶光,猛地按下接听键,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冰冷、平稳、毫无感情起伏的男声,像是电子合成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质感:“赵先生,您的湾流G650,注册号N650ZA,原定于凌晨2点15分由西京国际机场T3航站楼贵宾停机坪起飞,经停海参崴,最终目的地圣基茨。由于突发航路管制及目的地机场天气原因,起飞时间将推迟至凌晨3点45分。请您在贵宾休息室耐心等候,机组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登机。对此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冰冷的信息流灌入赵天雄混乱的大脑。推迟?航路管制?天气原因?
“放你娘的屁!”赵天雄对着话筒咆哮,唾沫星子飞溅,“老子包的是专机!专机懂不懂?!什么狗屁天气!立刻!马上!让飞机给我动起来!钱不是问题!加钱!老子加双倍!不,三倍!”
“抱歉,赵先生。”那个冰冷的声音不为所动,依旧平稳得令人心头发毛,“航空安全法规及航路管制优先级高于一切。您的安全是我们首要考虑。请您务必在贵宾休息室等候最新通知。重复,起飞时间推迟至凌晨3点45分。祝您旅途愉快。”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赵天雄举着忙音不断的卫星电话,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雷劈中的石雕。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愤怒、恐惧、怀疑……种种情绪在他扭曲的脸上疯狂交织、翻腾。楼下,破门的巨响更加清晰,伴随着金属扭曲变形的刺耳噪音和隐约传来的呼喝声。
没有时间了!再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猛地将卫星电话狠狠砸在地上,昂贵的精密仪器瞬间四分五裂。最后一丝犹豫被死亡的恐惧彻底碾碎。他一把抄起地上的黑色尼龙旅行袋,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凭着对这座堡垒般别墅的熟悉,撞开书房角落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冲进一条狭窄、仅供一人通过的、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的逃生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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