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为了阻挡那致命一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锁住了……一缕……”陈婆的声音再次在陆砚脑中响起,比之前更加虚弱、更加飘忽,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你的生魂……暂时……钉在了……这碑里……借这死槐的……阴煞地气……挡住了……外面的……债主……”
她艰难地“看”着陆砚,纯黑的眼眶里流淌着墨汁般的液体。
“……但……这只是……开始……”
“……活人碑……锁魂……镇魄……”
“……也是……囚笼……”
“……你的魂……离不开这碑……太远……”
“……离碑越远……魂火……越弱……”
“……外面的东西……会……闻到……”
“……而且……”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冰冷,带着一种残酷的宣判,“……碑在……你‘活’……”
“……碑若毁……魂飞……魄散……”
碑在人在,碑毁魂亡!
陆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再次攥紧!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碾得粉碎!
这活人碑……根本不是真正的生路!它只是一个囚笼!一个将他的一缕生魂强行钉死、以换取暂时苟延残喘的囚笼!他从此被禁锢在了这块冰冷的石碑旁!一旦离开石碑太远,魂魄就会虚弱,就会被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债主”撕碎!而如果石碑被毁……那他立刻就会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这……这就是爷爷笔记里所说的“九死一生”?!这就是所谓的“争一线生机”?!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再次缠绕上来,比之前更加紧密,更加令人窒息。
“咳咳咳……”陈婆的咳嗽更加剧烈了,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那墨汁般的液体从眼眶流淌得更多了,在她灰褐色的脸上留下两道刺目的黑痕。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的残烛。
“……血玉……契书……”她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在陆砚脑中传递着最后的信息,“……是‘契引’……也是……唯一的……‘线头’……”
“……找到……契主……真正的……‘契’……了断……因果……”
“……否则……囚笼……终有破时……”
“……债……总要……还清……”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游丝。
“……槐荫巷……不是……久留……之地……”
“……带着……你的碑……走……”
“……去……该去……的地方……”
“……找到……源头……”
最后几个字如同呓语,模糊不清,彻底消散在陆砚的脑海里。
藤椅上,陈婆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深深埋进宽大的旧棉袍领口里。那只枯爪般的手也彻底垂落,一动不动。只有那两道墨汁般的液体,还在缓缓地从她纯黑的眼眶边缘流淌下来,滴落在灰败的棉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陷入了某种沉寂。或者说……某种更深沉的、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
整个小院,只剩下石碑周围暗红涟漪微微荡漾的嗡鸣,以及院墙外无数怨念鬼影疯狂冲击屏障时发出的沉闷撞击声和怨毒嘶嚎。
陆砚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碑,瘫坐在泥泞的地上。
左手掌心血肉模糊,剧痛钻心。
右手虎口撕裂,鲜血顺着断针滴落。
浑身被汗水、血水、泥污浸透,冰冷刺骨。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他看着陷入死寂的陈婆,又看向院门口那些在暗红屏障外疯狂涌动、择人而噬的猩红鬼眼。
囚笼。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半截崩飞的、深深钉入枯槐树干的刻针断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还有地上那个用厚麻布包裹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包裹——里面是那块不祥的血玉和那张写着死亡契约的书页。
契引……线头……
找到源头……了断因果……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用沾满鲜血和污泥的手指,颤抖着,伸向那个麻布包裹。
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麻布表面。
下一步……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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