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被这突然出现的照片撕开混乱的裂口!无数模糊的碎片在灼烧和剧痛中疯狂旋转碰撞:昏暗的地下室,哥哥额头流血时母亲压低的抽泣?不!不对!是母亲抱着“病重”的他冲向门口却被一群黑风衣强行拽走的片段?还是老屋门口信箱旁倚着的、同样穿着洗白工装的、微笑中带着疲惫却目光温暖的身影?!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碎片?!不!妈妈明明……明明在他十二岁那年!那个暴雨的深夜……被那场诡异的大火……
“不可能……”喉咙里滚过砂纸摩擦般的气音,带着腥甜的血沫。
视线像破碎的玻璃,死死钉在陈旧照片上母亲年轻脸庞那个刺眼的暗红印记上。右手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死死抠着照片边缘刺穿了纸面,深陷入自己手背翻开的血肉里。新鲜温热的血迅速濡湿了照片边缘。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像刀片刮过生锈的铁皮:
“醒了?”
小山猛地扭过头!
那张因剧痛和惊惧扭曲的脸庞死死转向门口!
刚才那只伸出的枯瘦手掌的主人,缓缓从门框惨淡的阴影里向前踏出了小半步,步幅很轻,如同幽灵漂浮。
惨白灯光频闪的光线终于吝啬地打在他身上。
一身极其陈旧、却被洗得发硬发白的粗布工装。胸前没有任何标志。工装外套着一件早已褪成淡黄色、肘部和前襟沾满洗不掉的深褐污渍的老式白大褂。大褂左侧胸口位置,一枚边缘磨损的铜纽扣勉强扣着,纽扣下方,一个被红墨水手写、几乎被洗掉的极微小数字“7”几乎隐入纹理。
头顶稀疏的白发如同被风吹乱的枯草,梳理得近乎固执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斧劈,如同被风沙磨砺千年的石雕。鼻梁很高,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眼皮松弛耷拉着,遮住了大半瞳孔,只在惨白灯光的缝隙下,透出两点极其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无机玻璃打磨成的浑浊目光。
那目光,平静得像在看待手术台上等待解剖的死尸,而不是一个刚刚承受过非人折磨、满脸血污药膏、因发现母亲照片而陷入剧震的灵魂。
小山的心脏如同被这目光冻结了!所有震惊、剧痛、窒息都被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取代。
“……”他张着嘴,只能发出无声的空气摩擦。
那枯槁如树皮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沾着消毒药液气息的冰冷声音,如同手术刀滑过冰面,一字一字、清晰地钻入小山濒临崩溃的大脑:
“你母亲……没死在那场火里。”
如同亿万伏特的高压电瞬间贯穿脑髓!小山的身体如同被引爆的炸药,猛地剧烈痉挛!胸腹剧痛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巨大冲击疯狂撕扯!
那枯槁的嘴唇再次开合,毫无平仄的冰冷字句,如同给这爆炸再浇上一桶沸腾的油:
“她一直在……等你。”
轰——!
小山视野里那张枯瘦医生冰冷模糊的脸瞬间被喷射的血幕、灼烧的铜符幻象、和照片上母亲年轻的、点着红痕的影像彻底撕裂!
喉咙深处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整个身体如同濒死的野兽被高压电流鞭打般疯狂抽搐!绑带撕裂崩开!胸口焦黑的烙痕在巨大情绪冲击下如同被烧熔的沥青般再次翻滚!
“呃——!”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在剧痛中重重砸回冰冷铁台!撞得周围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嗡嗡作响!
那冰冷的、浑浊的玻璃眼珠穿透血幕与扭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在观察一场爆炸的余烬:
“不过,”枯槁的声音平直如尺,“‘公司’的人已经到港口了。”
“时间……”他看着因剧痛和惊骇而彻底扭曲痉挛的小山,声音轻微地顿了一下,像是在掐算死囚断气前的倒数计时,“……不多。”
小山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凸出眼眶,沾满汗水泥污血痂的脸上肌肉疯狂抽搐,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被血腥堵死的破音。他看着那医生冷漠地转过身,黑色的旧皮鞋轻轻敲打着冰冷的水泥地面,无声地,走向那扇敞开、如同怪物巨口般的门。
一步。
两步。
只留下那句话冰冷的余烬,和一个被巨大真相彻底碾碎、在剧痛与恐惧的熔炉中嘶号燃烧的躯壳。
以及那张……
死死攥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已被彻底浸透污血和冷汗……
带着星星印记的……
母亲的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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