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里,那癫狂的笑声又一次撕裂了空气,像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每个人的神经。“黑魔王胜利了——!”嘶哑的宣告穿透薄薄的帆布墙壁,重重砸在赫敏的心上。她握着羽毛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尖在厚厚的羊皮纸上戳出一个墨点,晕染开一小片绝望的灰黑。
这声音,连同伦敦上空挥之不去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相比记忆中1942年那片虽不明媚却还算和煦的蓝天白云,2001年2月的天空,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铁灰色,冷硬的铅云低垂,吝啬地不肯透出一丝光亮。寒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骨髓。这压抑,一半源于这该死的天气和浓雾,另一半,就源于那顶帐篷里永不停歇的末日宣言。
赫敏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个戳破的墨点上移开,重新聚焦在眼前堆积如山的稿纸上——哈利的训练计划、改进的魔咒、失传的配方……每一个字都像无声的控诉,拷问着她。跳跃任务是对外保密的最高机密,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她与战友之间。她看着帐篷里一张张年轻却早已被战火和恐惧刻下风霜的面孔,喉咙像是被粗糙的时间沙砾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徒劳地安慰自己:他们只是被蒙在鼓里,看不清全部的真相。等哈利成功,一切都会不同。
可当金妮·韦斯莱大步流星地穿过帐篷,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躁停在她研究台前时,赫敏知道,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是多么脆弱。金妮的眉头拧得很紧,那双遗传自莫丽的棕色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和愤怒,格兰芬多的直率让她甚至不屑于修饰言辞。
“赫敏!”金妮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火的匕首,直直刺向赫敏试图维持的平静,“明知道无法改变过去,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健康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她的目光扫过赫敏左手边那摞属于哈利的纸张,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袍子的下摆,指节泛白,“他……他看起来糟透了,上次回来的时候。像个随时会散架的幽灵!”
紧接着,帕西·韦斯莱也走了过来。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一丝不苟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审慎,带着他惯有的、近乎刻板的严肃。“赫敏,”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一份部门报告,但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这边的局势已经绷紧到了极限,随时可能爆发最后的决战。每一个战力都至关重要。哈利却选择长时间停留在……七十年前。”他刻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措辞,“一个相对而言,远离当下主要战火的时间点。从战略资源的分配和领导责任的角度看,这种行为模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逃避。”
逃避?赫敏的心像是被这两个冰冷的字狠狠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嘶吼。那边的世界真的“安全”吗?那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尚未完全长成、却已显露出毒蛇獠牙的汤姆·里德尔!哈利每一次踏入那个时间点,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试探!那承诺有多重?那任务有多危险?那耗费的心神有多巨大?然而这一切,一旦用嘴唇来承担,也不过是舌头绕几下的气力!
他们不是哈利。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令人窒息的时间跳跃,没有直面过少年里德尔那双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翻涌着无尽恶意与掌控欲的眼睛。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飘飘地定义哈利的付出是“逃避”或“无用功”?
卢娜·洛夫古德飘忽的目光落在赫敏脸上,带着她特有的、仿佛能看透迷雾的朦胧;纳威·隆巴顿抿紧了嘴唇,那双经历过磨难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和沉默的信任;安吉丽娜·约翰逊双手抱胸,眉头紧锁;乔治和弗雷德这对双胞胎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脸上惯常的笑容被一种深沉的凝重取代。他们没有质问,但他们无声的目光,像沉重的石块,一层层压在赫敏肩上,都在无声地等待她的回答,等待一个能让他们安心的解释。
“我们相信哈利,”金妮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挣扎,像是在说服赫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直相信。但是……赫敏,我们真的不认为他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留在这里,和我们并肩作战,一起面对,这才是……”她没能说完,似乎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词句。
帐篷里的空气凝固了,只有隔壁食死徒断断续续的狂笑还在传来,像恶意的背景音。
就在赫敏感到那堵无形的墙快要将她压垮,绝望的冰冷顺着脊椎向上爬升时,一道火红的身影猛地插了进来,像一面燃烧的盾牌,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她和那些质疑的目光之间。
是罗恩。
“靠!为什么不正确?”罗恩·韦斯莱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劈开了凝滞的空气。他强壮高大的身躯绷得笔直,那头标志性的红发此刻更像愤怒燃烧的火焰,一如雄狮威武的鬃毛。他环视着众人,眼神灼热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激昂。“你们睁开眼看看!现在这里是什么局面?伏地魔的爪子随时可能撕破帐篷!每一分每一秒都他妈在死人!呆在七十年前怎么了?那边伏地魔连个影儿都还没有!只要哈利还在,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是在一百年前,我们就没输!我们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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