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度,远超常见的改装卡车。接着是轮廓——那并非传统的车辆形态,更像是由层层叠叠、厚重粗糙的暗色金属板拼接而成的移动堡垒。堡垒下方,支撑着这个庞然大物在泥泞中稳健前行的,是四条粗壮无比、结构复杂的机械足!每条机械足末端并非履带或车轮,而是巨大的、带着尖锐金属爪的支架,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深深陷入泥地,又稳稳拔出,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和金属关节转动的“吱嘎”声。堡垒侧后方,几个相对小一些的、类似蜘蛛形态的金属载具(驼兽)正灵活地穿梭在主体周围,它们身上覆盖着防雨帆布,鼓鼓囊囊,显然是装载着货物。那富有韵律的叮当声,正是从这些金属驼兽关节处悬挂的某种风干骸骨或金属图腾上发出的。
一支从未见过的、带着强烈机械与原始融合风格的商队。
商队主体堡垒在距离艾琳十几米外停了下来,如同一座沉默的金属山峰。堡垒侧面厚重的装甲板在一阵液压驱动的嘶鸣声中向上滑开,露出一道门户。几个身影敏捷地跃下,落地无声,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带有明显磨损的深灰色防水制服,外面套着由某种变异兽厚皮鞣制、镶嵌着不规则金属片的护甲。脸部被带有呼吸过滤装置和防风镜的面罩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手中的武器并非锈火常见的火药枪械,而是闪烁着能量充能光芒的、造型更趋流线型的步枪或长矛。
他们迅速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圆形警戒圈,动作干净利落,训练有素,无声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冰冷的枪口和矛尖有意无意地指向不同的方位,包括地上那具裂爪兽的尸体和跪在泥泞中的艾琳。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武器和护甲流淌,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
堡垒门户处光线一暗,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地跳了下来。与那些沉默的护卫不同,此人没有戴头盔。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异常年轻、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少女稚气的脸庞。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罕见的、如同上好翡翠般的碧绿色,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强烈的好奇和审视光芒,精准地穿透雨幕,牢牢锁定在艾琳身上——或者说,锁定在艾琳那布满诡异黑色纹路、正因痛苦而不自觉抽搐的手腕上。
少女无视了脚下的泥泞,步伐轻快地径直走向艾琳,对那些警戒的护卫和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她的穿着同样独特:贴身剪裁的深蓝色连体制服,材质看似柔软却隐隐泛着金属光泽,外面罩着一件敞开的、缀满大大小小工具袋和不知名仪器插槽的白色无袖外套。一条宽大的、带有复杂精密齿轮图案的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身,腰带上挂满了各种小巧的工具和闪烁着微光的仪器。
她在艾琳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歪着头,碧绿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上下打量着艾琳,尤其是在她手腕的黑纹和身上残留的污血处停留最久。然后,她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与这残酷废土格格不入的、近乎天真的直接:
“哇哦!高浓度活性畸变污染源侵蚀!还有明显的能量过载创伤和精神力透支迹象!而且……你体内那个‘东西’的波动好奇怪!像是活的,又像是个……超复杂的能量反应堆?”她蹲下身,凑得更近,碧绿的眼眸里闪烁着纯粹技术狂遇到珍稀样本时的兴奋光芒,“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简直是个奇迹!不,是绝佳的研究样本!”
艾琳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少女清脆的声音像尖锐的锥子刺入她混乱的脑海。体内的剧痛和熵结晶冰冷的低语让她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而警惕的呻吟。
“小玥!不得无礼!”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充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堡垒门户处传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并未跳下,只是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堡垒厚重的装甲边缘流淌,形成一道水帘,模糊了他的面容细节,只能看出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材质厚重的深灰色立领军装式大衣,肩部线条宽阔硬朗,领口和袖口处隐约可见精细的金属滚边。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染霜,脸上带着一种长期身处高位、习惯发号施令者特有的沉静与疏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只结构精巧复杂、闪烁着哑光金属色泽的机械义手。此刻,那只机械手正稳稳地扶在门框上。
被称为“小玥”的少女——秦玥——闻声吐了吐舌头,收敛了些许外露的兴奋,但碧绿眼眸中的探究欲丝毫未减。她飞快地从腰带上众多工具袋中的一个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蜘蛛的银白色器械。器械的几条纤细金属腿在她掌心灵活地弹开、调整角度,核心处一个微小的蓝色透镜对准了艾琳的手腕。
“知道啦,父亲大人!”秦玥一边应着,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手中的器械,“但情况真的很紧急!她的污染指数还在飙升,核心体温异常,脑波混乱得就像一锅沸腾的烂泥!再不干预,她要么彻底畸变,要么大脑直接‘砰’!”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眼神却依旧专注在器械的读数上,“我是医生,遇到重伤员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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