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月蹲下身,发间的玉簪险些碰到地面:“我曾见江家的货箱底部铺着这种沙子,说是为了防潮。”
“不是防潮,是为了掩盖气味。”林姝玥起身,目光扫过墙上的香料图谱,“曼陀罗、乌头、罂粟,这些毒药都被磨成粉混在香粉里,通过漕运送往京城。”
谢砚舟的拳头重重砸在檀木货架上,惊起一片香灰:“难怪户部官银案总断不了线索,原来他们用香料作掩护!”他转头看向江怜月,“此事事关重大,你……”
“我与你们一起去京城。”江怜月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当年在乱葬岗,我因胆小破坏了现场,如今想亲自揭开真相。”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姝玥的银针包上,“何况,我答应过妹妹,要做扬州最好的女仵作。”
林姝玥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她留下的验尸图,轻轻点头:“也好,路上有你,多双眼睛。”
申时初刻,一行人正式启程。谢夫人往林姝玥马车里塞了满满一箱点心,谢老爷则将一本《扬州漕运志》悄悄递给谢砚舟。
“路上小心。”谢夫人握住林姝玥的手,“若遇到难处,就去城西找你周叔父,他是漕帮的老舵主。”
林姝玥感动点头,刚要上车,却见江怜月骑着一匹枣红马赶来,腰间别着个牛皮小包——正是林姝玥送的验尸工具。
“江小姐这是……”箫妄言摇扇调侃,“莫不是想当我们的押车护卫?”
“自然是去京城验尸房学习。”江怜月翻身下马,月白色裙摆扫过青石板,“何况,我的验尸笔记还没写完呢。”
苏桃桃望着她利落的动作,忽然想起她在验尸房呕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江小姐,你带面团小人了吗?我教你捏!”
江怜月一愣,随即轻笑:“自然带了,不过捏坏了可别笑我。”
车队出城时,扬州城飘起蒙蒙细雨。林姝玥掀开马车窗帘,望着谢府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忽然想起谢砚舟儿时爬过的石榴树,此刻应是绿叶婆娑。
“在想什么?”谢砚舟不知何时骑马靠近,墨色官袍被雨丝洇湿,“冷吗?”
“在想那棵石榴树,结果了吗?”她轻声道。
他望着她眼底的温柔,忽然伸手将一个油纸包递进马车:“谢府的厨子做了糖蒸酥酪,热的。”
林姝玥接过,甜香混着奶香扑面而来。她想起午膳时谢夫人说的“舟儿自小就爱偷拿点心”,嘴角扬起笑意:“谢大人小时候,没少被夫人抓包吧?”
谢砚舟耳尖微烫,正要答话,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暗卫策马而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将油纸包小心放进马车:“前方驿站发现尸体,你……”
“我与你一起去。”林姝玥已戴上粗布手套,银针包在腰间轻晃,“说不定,与我们要查的事有关。”
驿站位于扬州城外三十里,尸体趴在井边,后脑有钝器伤,指甲缝里嵌着半片三叶草花瓣。
“死亡时间约两个时辰,凶手用井绳伪装成上吊假象。”林姝玥用银针拨开死者眼睑,“但真正致命伤在这里。”她指着死者耳后极细的针孔,“是透骨钉,与今早袭击我的凶器一样。”
谢砚舟蹲下身,目光落在死者腰间的漕运令牌上:“周明,漕帮二当家,正是母亲让我们找的人。”
江怜月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起什么:“方才路过茶棚,有个卖糖画的男人总盯着我们的马车,他腰间……”
“是三叶草药囊。”林姝玥接过话头,指尖抚过死者紧握的手掌,那里有片染了蓝粉的衣襟碎片,“追!”
箫妄言第一个反应过来,折扇“啪”地展开:“本侯爷去会会这卖糖画的!”他策马追去,苏桃桃唯恐落后,驾车紧随其后。
谢砚舟要扶林姝玥上马,却见她已踩着车轮翻身上了马背:“走!”墨色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颈侧,却更显利落。
三人追出二里地,只见卖糖画的男人跃进一片芦苇荡。林姝玥注意到他左脚微跛,与凶手的特征吻合,当即取出银针射向对方后心。
“啊!”男人闷哼一声,跌倒在芦苇丛中,怀中掉出个蜡丸,正是江怜月送的桂花蜜包装。
“果然是你。”谢砚舟按住他肩膀,玉冠上的流苏滴着雨水,“说,谁让你来的?”
男人咬牙不答,林姝玥却注意到他袖口的三叶草刺绣,与香料铺掌柜的一致。她蹲下身,用银针挑开他的牙关:“不说?那我只好验验你嘴里藏着什么了。”
“别!我说!”男人惊恐后退,“是江家大公子,他说只要杀了漕帮的人,就能断了大理寺的线索!”
林姝玥与谢砚舟对视,后者眼中寒芒毕露:“江晏?”
“不……是江家的义子,贺明远的私生子!”男人的话如惊雷炸响,“真正的江家大少爷,早就病死了!”
雨势忽然变大,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林姝玥望着男人惊恐的眼神,江怜月曾说“哥哥总在书房见神秘人”,此刻终于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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