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风波的涟漪终究敌不过深潭的沉寂。羽林卫的操练依旧准时在晨曦中擂响战鼓,但校场边缘拉起了一道刺眼的黄色警戒线,演习的烈度也明显收敛,如同猛兽暂时收起了利爪。霍去病对商鞅的态度变得微妙难言,表面的客气疏离之下,是愈发锐利和探究的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用途不明的古兵器。
沈万三彻底学乖了,远远绕着那片铁灰色的营寨走。他推出了主打“安全第一·温馨家庭游”的救市套餐,核心是包拯冗长的安全讲座(附带防走失手环)和墨家弟子手把手教导的“亲子安全木剑体验”(剑柄上刻着安全挥舞角度)。吕雉的椒房殿下午茶加入了“宫廷安心茶饮”(菊花枸杞加几粒冰糖),李世民的天策能量饮广告词换成了“喝出安全感,能量满满不秃头!”(系统咕噜的保证字样加大加粗)。景区小心翼翼地粉饰太平,试图将“正常”的标签重新贴回摇摇欲坠的招牌。
只有商鞅,在表面的沉寂下,如同地火般奔涌。他不再枯坐于那半截插入泥土的獬豸碎片旁,而是将它郑重地取出,贴身携带。这块冰冷的玉石,不再仅仅是信仰的残骸,更像一件古老的兵器,一件探测器,一件…低语的容器。他的巡查变得前所未有的深入、细致,甚至带着一种偏执的精准。
他检查墨家弟子那精确到毫厘的道具安全记录簿,指尖划过每一个冰冷的数字;他复核包拯的安全巡查日志,目光如刀,审视着每一处“正常”的勾选;他甚至出现在项羽那程式化的“霸王别姬”背景板前,如同冰冷的雕塑,锐利的目光穿透表演者的塑料铠甲,审视着每一个僵硬的动作流程。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手中的獬豸碎片。它表面那幽冷的蓝光不再沉寂,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亮度也越来越盛。当他靠近羽林卫营寨那沉默的栅栏,蓝光会骤然亮起,如同被无形的磁场激发;当景区内出现游客随手丢弃的包装纸、小贩三轮车稍稍越线占道这类微小的“失序”,碎片也会瞬间嗡鸣,发出只有商鞅能感知的、如同细密蜂群振翅般的“嗡嗡”声。那声音并非单纯的噪音,更像一种急切的警示,一种焦灼的低语!碎片边缘那冰冷的触感,也仿佛变成了传递信息的媒介,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意念碎片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失序…蔓延…侵蚀…底层…核心…腐坏…修复…必须修复…”**
商鞅无法完全破译这些混乱的意念,但他灵魂深处能感受到碎片传递来的强烈悸动——那是一种巨大的、源于根基的不安,一种大厦将倾的急迫感!这不安并非指向羽林卫的强横霸道,而是指向整个景区看不见的地基之下,仿佛有什么支撑着一切的“东西”,正在悄然腐烂、变质、被无声地蛀空!
他的巡查陡然转向,目标明确如离弦之箭。他频繁出入监控中心,无视沈万三“省点电费”的哀嚎,要求黄月英调取核心系统最深层的日志,尤其是春节年兽混沌能量爆发时和情人节商鞅试图强制关机重启时的底层数据流。黄月英被他那双冰封湖面下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盯得脊背发凉,加上包拯沉默却坚定的点头,只能硬着头皮在数据的废墟中艰难挖掘。
“商君…真的…太难了…” 黄月英看着屏幕上瀑布般刷下的乱码、残缺的报错信息和大片大片的未知数据区块,声音疲惫,“年兽的混沌能量冲击波像病毒一样感染了底层架构,情人节那次…您差点按下的强制重启,更是引发了剧烈的数据海啸…系统咕噜到现在还在后台默默进行碎片整理和自我修复,很多关键日志…就像被烧焦的羊皮卷,只剩下无法辨认的残渣了…”
“找!” 商鞅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钧。他苍白的手指重重戳在屏幕上,点向几个被高亮标记的区域,“重点!‘演武乾坤’区域!所有能量异常波动节点!还有…”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攫取猎物,“…所有与羽林卫营地相关的数据交互记录!哪怕是最微弱的能量涟漪!” 他近乎本能的直觉,将碎片传递的不安源头与那片铁灰色的军营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黄月英只能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在雷区排爆。
与此同时,羽林卫的“整军”计划并未因演习风波而停滞,反而进入了更具野心的阶段——一场模拟对抗“精锐叛军”的大型实战演武!霍去病将目光投向了景区内重建后设施最完善、空间最大、地形最复杂的区域:“演武乾坤”。
“霍将军!此事万万不妥!” 包拯闻讯,第一时间拍案而起,黑脸因激动而涨得发紫,“‘演武乾坤’是开放游览核心区!设施复杂,通道交错,游客如织!羽林卫在此进行高强度对抗演习,无异于在闹市引爆炸药!上次校场流矢已是血淋淋的教训!安全条例…”
“包大人!” 霍去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质疑的锋锐,“‘演武乾坤’模拟古战场,街巷纵横,壁垒森严,正是演练巷战攻坚、砥砺士卒血性的绝佳之地!实战演武,岂能因一次意外便畏首畏尾?至于安全…” 他目光扫过包拯,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羽林卫会彻底清场,并部署多重防护。陛下要看的,是能打仗、敢打仗的铁血之师,不是供人观赏的花拳绣腿!” “陛下”二字,如同沉重的印玺,压下了包拯所有未出口的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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