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宋江泣血伏阙自白书
罪臣宋江,顿首再拜,谨以蝼蚁之躯,泣血陈情于圣聪之下:
天恩浩荡,招安罪身,拔擢于草莽,委以征南总督军之重任,期许荡平方腊,以赎前愆,以报君父。然罪臣无能,丧师辱国,致数万王师忠魂飘零南疆,此滔天之罪,万死难辞!罪臣每思及此,痛不欲生,肝胆俱裂!然,罪臣虽百死莫赎,临刑之前,不敢不沥肝剖胆,将其中隐情、祸乱之源,冒死上达天听!此非为开脱己罪,实乃不忍见巨奸祸国,养痈遗患,终至社稷倾危!
**罪臣兵败之根由,不在方腊凶顽,而在登州杨靖,阴为巨寇,两面三刀,实乃祸乱天下之魁首!**
罪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以下句句属实:
一、 **杨靖早蓄异志,暗通巨寇:** 早在罪臣等啸聚梁山泊之时,杨靖便已心怀叵测,屡次亲率心腹,携带巨量金珠、粮秣、精铁乃至海外奇巧之物,登临水泊!其言辞恳切,名为“资助豪杰”,实为收买人心,培植羽翼!更两度以“共图大事”、“海外立基”为名,亲自招抚!**我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中,竟有六十八人受其蛊惑,追随其前往登州!** 此乃釜底抽薪,使我梁山元气大伤,亦使其登州势力骤然大增!此等行径,岂是忠臣所为?分明是早存割据自立、祸乱天下之狼子野心!
二、 **杨靖资敌养寇,方腊坐大:** 罪臣受命征讨方腊,始知其势大难制,兵精粮足,器械精良,尤以火器、毒物为甚!初时不解,一介草寇,何来此等军国重器?及至阵前交锋,贼寇所用之“震天雷”,声若霹雳,裂石开山;所施之毒烟毒罐,中人立毙,惨不忍睹!其形制、威力,竟与罪臣当年在梁山时,杨靖“资助”之物,**同出一源!** 更有被俘贼酋供认,其军中精于火器、工于机巧之匠人,多有自登州“投奔”而来!粮秣转运,亦时有不明海船接济!**至此,罪臣方恍然大悟:方腊之坐大,非天意,实乃杨靖在暗中以登州之财、登州之器、登州之人,源源不断资敌所致!** 杨靖此举,分明是驱虎吞狼,欲借方腊之手消耗朝廷元气,更借朝廷之刀剪除方腊,其心可诛!
三、 杨靖坐山观虎,坐收渔利: 罪臣率军与方腊浴血厮杀,每一战皆感贼寇器械之犀利,远超寻常。睦州之败,贼寇伏兵尽出,所用火器、毒物,铺天盖地,恍若雷神降罚!罪臣将士血肉之躯,焉能抵挡此等出自登州之鬼蜮伎俩?此非战之罪,实乃杨靖以贼制官,以毒助寇之果!他坐拥登州坚城利炮,拥兵自重,表面恭顺朝廷,实则冷眼旁观我王师与受其资助之巨寇两败俱伤!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劣,古今罕有!
圣上明鉴!罪臣无能,未能识破此獠奸计,堕其彀中,致有今日之败,罪该万死!然,杨靖不除,实乃大宋心腹之患!其资梁山,是为养寇自重;资方腊,是为祸乱东南;坐拥登州,其志恐在问鼎!此獠阴险狡诈,实力深不可测,远非方腊可比!若不早除,待其羽翼彻底丰满,勾结内外,则社稷危如累卵!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本应引颈就戮,以谢天下。然,每思及杨靖此獠仍在逍遥,仍在以毒计祸国,罪臣便如万蚁噬心,死不瞑目!蝼蚁尚且贪生,罪臣斗胆,泣血哀求圣上开恩:
求圣上暂寄罪臣项上人头!求朝廷再给罪臣一次机会,哪怕是最卑贱之卒伍!
罪臣愿为朝廷前驱,愿为鹰犬!罪臣深知杨靖行事之诡秘,亦曾与登州部分旧部有旧(虽大多已被杨靖笼络)。罪臣愿戴罪之身,亲赴登州,或为诱饵,或为细作,或为阵前拼死一卒!罪臣在此指天发誓:此生与杨靖、方腊二獠,不共戴天!必以残躯,肝脑涂地,誓除此二国贼!若不能为朝廷除此心腹大患,肃清寰宇,罪臣甘受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此心昭昭,可鉴日月!唯求圣上、太尉,念在罪臣一片赤诚(虽愚钝),念在巨奸杨靖之祸更烈于方腊百倍,暂饶罪臣及花荣等兄弟性命!我等必当衔环结草,以死相报!
伏乞圣聪垂怜!罪臣宋江,泣血顿首,惶惧待命!
罪臣 宋江 绝笔
宣和元年 春 泣血于囚车之中
高俅独自坐在军帐中,案头摊开的是宋江那份墨迹未干的“请罪告白书”。跳跃的烛火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他逐字逐句地读着,眼神锐利如鹰。
信中的内容,字字珠玑?不,是字字带血!句句诛心!通篇都在指向一个人——杨靖!从梁山泊的“居心叵测”,到江南战场出现的“登州军械”,再到“昌隆号”与方腊的“勾连”……宋江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将一场惨败的根源,牢牢钉死在杨靖“资敌叛国”的柱子上。文笔拙劣,但攀咬的意图赤裸裸,怨毒之情力透纸背。
高俅放下信纸,身体向后深深陷入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这不是一份简单的供状,这是一柄双刃剑,更是一个烫手山芋!该如何抉择?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极其微妙且重要的节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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