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这座刚被方腊赤旗覆盖的东南巨邑,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与不安的气息。但在临安府衙深处,一个沉稳干练的身影已开始伏案疾书。正是温亚楠。
“王爷,温大人一行昨日已平安抵达杭州。”吴用躬身向杨靖禀报,语气带着敬佩,“您尽可放心。温大人如今历练得愈发老成持重,政令清晰,抚民有方,在登州时便已显露出封疆大吏的气度。此番王爷委以江南政事总携领之重任,坐镇这风暴中心,必能稳住局面,给咱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杨靖站在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烟波,落在钱塘江畔。他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嗯,这几个当初青涩的书生,如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方腊啊方腊,”他轻轻摇头,带着洞悉世情的冷峻,“总想用那套明教教义捆绑人心,烈火烹油,看似炽烈,却非长久之基。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信什么神佛,不如信碗里有饭,身上有衣。日子过不下去,再虔诚的信徒也会用脚投票。温亚楠深谙此道,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他转过身,思路迅速切换到另一条战线:“大名府那边新垦的土地还有富余吧?卢员外那边要抓紧!眼下大宋境内流民如潮,正是吸纳人口、充实根基的良机!”
“王爷放心!”亲卫统领笑道,“卢员外那边动作快得很!关胜将军亲自坐镇汲县渡口,咱们的弟兄们昼夜不停,每天都是一船一船地往河对岸的大名府地界运送流民,妥善安置。卢员外说了,有多少人,他就敢收多少人,荒地有的是!”
“很好!”杨靖点头,眼中精光一闪,“告诉吴起、赵胜,他们新抽调的征西军,已在河东路秘密集结完毕了吧?”
“是!各部已按计划抵达预设地域,隐蔽待命。”
“回复他们,”杨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继续蛰伏,像藏在雪地里的狼,耐心等待。等…等金国那边的消息。金国动了,才是我们亮出獠牙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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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上京会宁府,皇宫议事殿(勃极烈会议)
完颜宗翰昂首立于殿中,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意气风发。他刚从杨靖那里“凯旋”而归,虽然折损了几千匹宝贵的战马,但能在那个滑不留手的杨靖身上“拔下毛来”,已是大大出乎意料。不仅让杨靖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更带回了百十车实实在在的兵甲粮秣!这功劳,足以让他在父亲完颜阿骨打和诸位勃极烈(金国最高军政合议制度)面前挺直腰杆。
果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捋着虬髯,洪亮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好!粘罕(宗翰女真名)此行不易!能从杨靖这只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还带了这么多‘礼’回来,没丢我大金的脸面!那杨靖,终究还是对我大金心存忌惮!” 殿内几位宗室重臣也纷纷点头,看向宗翰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宗翰趁机进言:“父皇,诸位勃极烈!儿臣此行更探明杨靖心意。此人野心勃勃,却深谙权谋。他目前绝不愿公开倒向任何一方,生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引火烧身。故此,儿臣所提联姻之策,实为上上之选!让锦瑶妹妹与他秘密成婚,正可维系这层纽带!”
坐在阿骨打下首的国论忽鲁勃极烈(相当于国相)完颜撒改沉吟道:“只是委屈了瑶格儿,名分上…”
“些许名分,何足挂齿!”阿骨打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女真贵族的实用与冷酷,“杨靖现今之实力,未来之成就,瑶格儿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要紧的是先把位置占住!待瑶格儿为他生下几个儿子,血脉相连,还愁拴不住这头猛虎?我等胸怀天下,志在混一宇内,些许儿女情长,岂能成为绊脚石?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他的话语在殿中回荡,充满了对权力的算计和对亲情的漠视。在阿骨打这类政治野心家眼中,女儿的幸福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有价值的棋子。
阿骨打目光深邃:“粘罕此事,便依你之策去办。务要隐秘周全。”
然而,宗翰的锋芒毕露,立刻引来了另一股势力的警惕与挑战。
坐在宗翰对面的,是他的叔父,谙班勃极烈(储君)完颜吴乞买。吴乞买面容沉毅,城府极深。他见宗翰立下联络杨靖之功,又主导了与这个潜力巨大势力的联姻,权势威望陡增,心中已生警惕。他必须遏制宗翰的势头,为自己一系争夺更大的军功和话语权!
恰在此时,议事的焦点转向了下一个猎物——西夏!
阿骨打环视众人,沉声道:“如今南朝宋室自顾不暇,杨靖态度暧昧,正是我大金西向用兵,一举剪除西夏这个侧翼之患的绝佳时机!谁愿为朕,为大金,担此征讨大将军之重任?”
话音刚落,完颜宗翰与完颜吴乞买几乎同时踏前一步!
“父皇!儿臣愿往!” 宗翰声如洪钟,气势迫人,“儿臣常年与宋、夏周旋,熟知河西地理人情!更兼新近与杨靖达成默契,西线无忧!儿臣麾下铁骑,正渴饮党项人之血!必为父皇踏平兴庆府,擒那李乾顺来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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