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的深秋,阴雨绵绵,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进骨头缝里。奇缘罐子铺内,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怀安捧着一杯热茶,饶有兴致地看着柜台上一本新开出来的《西洋魔术入门(紫级)》,琢磨着里面那个“硬币穿杯”的小戏法。
店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阵冷风和雨丝。萨利姆警长像一头湿透的熊,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标志性的棕色制服几乎湿透,紧紧贴在壮硕的身躯上,大檐帽歪斜着,雨水顺着他浓密的络腮胡往下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紧紧捂着小臂,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红,将湿透的制服袖子染红了一大片。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另一只手却依旧死死攥着挂在胸前的那枚【据说开过光的铜制护身符(青级)】。
“萨利姆警长!”怀安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茶杯迎上去,“您这是怎么了?快坐下!”
“怀…怀安掌柜…”萨利姆的声音带着痛楚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他喘着粗气,任由怀安扶着他坐到离火炉最近的椅子上,“真主保佑…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去见真主了!”
怀安迅速从柜台下翻出自己复制的那瓶【初级治疗药剂(小伤)(青级)】,又扯出一卷干净的纱布。“别急,慢慢说。我先帮您处理伤口。”他小心地拉开萨利姆捂着伤口的手。
伤口在小臂外侧,一道约莫两寸长的割伤,皮肉翻卷,还在不断渗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怀安拧开药剂瓶,一股淡淡的、类似薄荷混合着草木的清冽气味飘散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淡绿色的澄清液体小心地倒在伤口上。
“嘶——”萨利姆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但随即,他脸上的痛苦就变成了惊愕。只见药剂接触伤口的瞬间,那翻卷的皮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收紧!原本汩汩外冒的鲜血几乎在眨眼间就止住了!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这…这药…”萨利姆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迅速结痂、颜色变淡的伤口,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真主啊!太神奇了!”他看向怀安手中的小玻璃瓶,如同看着圣物。
怀安也暗自惊讶这药剂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迅速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好了,暂时别碰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萨利姆定了定神,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前冰凉的护身符,这才开始讲述,语气依旧带着激动:
“今天下午,法租界那边有个珠宝店报失窃,丢了一串很贵的珍珠项链。我们查到线索,怀疑是一个叫‘钻地鼠’的惯偷团伙干的。这帮人狡猾得很,专门挖地道作案。我们顺着线索追到城北废弃的‘永丰’面粉厂,那地方又大又破,地道口藏得极深。”
“我和两个兄弟摸进去,里面黑黢黢的,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和面粉袋子,灰尘呛人。我们分开搜索。我正打着手电筒检查一个巨大的面粉搅拌罐后面,突然!旁边一堆高高的面粉袋后面猛地窜出一个人影!是‘钻地鼠’的头目‘刀片刘’!这王八蛋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刮刀,二话不说就朝我捅过来!太近了!我根本来不及拔枪!”
萨利姆下意识地又捂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我本能地抬手去挡…就感觉胳膊一凉,然后剧痛!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那家伙还想扑上来补刀…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完了!下意识地,我就抓住了这个!”他用力晃了晃胸前的护身符,铜片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我抓住护身符的瞬间!怪事发生了!”萨利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激动,“那个扑过来的‘刀片刘’,离我就差几步远,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可能是废弃的零件,也可能是面粉袋的带子,他整个人突然失去平衡,一个狗吃屎就往前栽倒!好巧不巧,他手里那把刮刀,刀尖朝下,噗嗤一声…直接扎进了他自己大腿根!那血…滋得老高!他惨叫得比杀猪还响!”
萨利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唾沫星子横飞:“真主在上!您是没看见!他就那么自己把自己给捅了!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嚎叫!我那两个兄弟听到动静冲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铐上了!您说神不神?!”他激动地拍着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怀安听得目瞪口呆。这情节…也太戏剧性了!巧合得简直不像话。他下意识地看向萨利姆胸前那个古朴的铜制护身符。黄铜的质地,刻着一些他不认识的、类似经文般的弯曲线条,入手微沉,冰凉。这东西…真有这么灵验?青级的“据说开过光”…难道“据说”是真的?
“所以…您觉得是这护身符显灵了?”怀安试探着问。
“那还用说?!”萨利姆斩钉截铁,小心翼翼地捧起护身符,无比虔诚地亲吻了一下,“绝对是真主的力量!是这宝贝救了我!我抓住它的时候,感觉它…它好像热了一下!然后那混蛋就自己摔倒了!一定是它!怀安掌柜,您这罐子开出来的,是真正的圣物啊!”他看向护身符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信仰和感激。
怀安看着萨利姆手臂上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的包扎处,又看看那枚被萨利姆奉若神明的护身符,心中念头飞转。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某种力量?罐子系统出品的物品,效果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开光护身符”的功效描述是“据说能带来好运和庇护”,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难道真能影响现实事件的概率走向?
“不管怎样,您没事就好。”怀安压下心中的惊疑,给萨利姆续上热茶,“这护身符,您可要好好戴着。”
“那当然!睡觉洗澡都不摘!”萨利姆拍着胸脯保证,脸上洋溢着一种大难不死、信仰坚定的光辉,“怀安掌柜,您真是我的福星!这罐子铺,就是真主赐福之地!”
送走了千恩万谢、走路都带着一股“神佑”气势的萨利姆警长,怀安坐回圈椅,拿起自己复制的那枚一模一样的铜制护身符。入手依旧冰凉,上面的刻痕古朴神秘。他摩挲着铜片,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普通的青级物品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一丝…敬畏。难道,这小小的铜片,真的蕴含着某种超越常理的力量?他决定,要好好留意萨利姆接下来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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