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蜀武术的历史画卷中,除了声名远扬的打金章,还有诸多同样热血沸腾的武术活动与擂台赛事。它们或扎根于市井民俗,或融合地方特色,共同构筑起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武林盛景。
(一)青羊宫武术演武会:庙会里的武学盛宴
青羊宫作为成都千年道观,每逢庙会便成了武术与民俗交融的舞台。早于打金章出现的“青羊宫武术演武会”,堪称巴蜀武术的“活态博物馆”。演武会以“以武会友,以德服人”为宗旨,不设胜负排名,更像是一场门派间的技艺展演。
演武会期间,三清殿前的空地上,各门派轮番登场。僧门武僧身着灰袍,一招一式尽显“金刚拳”的刚猛,棍法虎虎生风,带起阵阵破空之声;岳门弟子手持红缨枪,演练“岳家枪”时枪尖如灵蛇出洞,枪缨翻飞间似有千军万马之势;而化门的“蝶影十八式”则将川剧水袖的柔美融入拳法,身姿轻盈,翩若惊鸿。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民间自创的“杂耍武术”——武者踩着高跷表演醉拳,或是手持板凳、烟杆等日常器具,演绎出极具生活气息的攻防招式。
演武会常与川剧变脸、喷火、杂耍等表演穿插进行。当川剧锣鼓响起,变脸大师在舞台上瞬息万变,台下的武术展演也同步展开,观众们在喝彩声中感受着“台上戏如武,台下武如戏”的奇妙氛围。清代诗人在《锦城杂咏》中写道:“青羊宫前春色浓,武影戏声各争雄。金戈铁马寻常事,化作人间市井风。”正是对这一盛景的生动写照。
(二)重庆夫子池擂台赛:战火中的武者担当
20世纪30年代的重庆夫子池(今解放碑附近),商贾云集,同时也暗藏着外敌侵扰、帮派纷争的危机。在此背景下诞生的夫子池擂台赛,由当地商会与武术社团联合举办,承载着“强民健体,抵御外侮”的特殊使命。
擂台赛分设“文擂”与“武擂”两大类别。“文擂”注重套路表演,选手需展示门派拳法、兵器的规范性与美感,由评委打分;“武擂”则是实战对抗,选手佩戴简易护具,以击中对手有效部位或使其倒地为胜,但需遵循“点到即止”的原则。赛制创新地引入了淘汰赛与循环赛,吸引了川渝乃至周边省份的高手前来挑战。
1936年的赛事堪称经典。来自合川盘破门的年轻武者王虎,凭借一套独创的“缠丝腿”技惊四座。他的腿法快如闪电,能在瞬间横扫对手下盘,却又精准控制力道,多次将对手踢至擂台边缘而不使其受伤。观众们高呼“武德兼备”,赛后王虎更是在现场开设免费武术课,传授百姓防身技巧。这场赛事不仅展现了巴蜀武术的实战威力,更传递出武者“保家卫国”的担当精神。
(三)自贡王爷庙武斗会:盐帮江湖的力量角逐
自贡因盐业而兴,清代至民国时期,盐帮为护运、自卫,武术之风盛行。王爷庙作为盐商聚会的重要场所,逐渐演变为武术交流的擂台,“王爷庙武斗会”应运而生。
武斗会的独特之处在于其鲜明的商业与地域特色。盐商们为彰显实力、选拔护院高手,往往会重金悬赏,胜者不仅能获得丰厚的银两、盐票,更能在盐帮江湖中扬名立万。赛事项目除传统武术外,还衍生出大量与盐业劳作相关的竞技:“扛盐包摔跤”中,选手需扛起百斤盐包,在移动中施展摔跤技巧;“扁担对打”则模拟盐工在狭窄巷道中的自卫场景,以扁担为兵器,攻防间尽显智慧与力量。
武斗会期间,王爷庙张灯结彩,盐商们邀请川剧班子连演数日武戏。戏台与擂台相对而立,台上《挑滑车》的英雄故事唱得荡气回肠,台下武者们的拳脚交锋同样惊心动魄,构成了“文武相映,商武共荣”的独特画面。
(四)宜宾岷江船帮武术赛:江上的热血较量
巴蜀水路纵横,船帮为护商船、抗水匪,自古便有习武传统。宜宾岷江船帮每年汛期过后,都会在码头举办武术赛,既是为了祭江神保平安,也是船帮间切磋技艺、展示实力的盛会。
赛事最具特色的项目当属“跳板对打”。选手需在连接商船的狭窄跳板上展开短兵对决,脚下江水滔滔,跳板随波浪摇晃,既要保持平衡,又要出招制敌,稍有不慎便会落水。观众们的喝彩声与江水的浪涛声交织,紧张刺激的氛围令人屏息。另一项目“缆绳拳”则将拉纤动作与武术结合,拳手们配合船工号子的节奏出拳,刚劲中透着韵律,展现出劳动人民的智慧与力量。
如今,宜宾仍保留着“船帮武术文化节”。虽然不再有激烈的实战擂台,但通过情景剧、武术表演等形式,重现当年船帮习武护运的场景。缆绳拳也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古老的武术技艺在新时代以文化传承的方式焕发新生。
(五)近代国术擂台赛:传统武术的现代转型
20世纪20-40年代,受“国术运动”浪潮影响,巴蜀多地举办官方主导的国术擂台赛,如1929年成都“四川省国术比赛”、1933年重庆“川东国术擂台赛”等。这些赛事不仅推动了武术竞技的规范化,更促进了传统武术与现代体育的融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