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如同山涧清泉般纯净、又带着初生小鹿般懵懂迷茫的眼睛。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渐渐聚焦,最终落在了床边这个穿着粗布苗装、额头带汗、嘴角却噙着一抹温和笑意的陌生青年脸上。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苏醒的虚弱,却如同山间清泉叮咚,悦耳动听。
何西门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带着点轻松的打趣:“一个路过的采药郎,顺便…把你从山神的梦里拽回来了。”
门外,一直竖着耳朵、如同热锅上蚂蚁的石龙寨主和石阿公,听到女儿咳嗽和说话的声音,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门冲了进来!
“阿雅!我的女儿!”石龙寨主一个箭步扑到床边,看着女儿虽然虚弱却已恢复神采的眼睛,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吓死阿爹了!”
石阿公也激动得老泪纵横,走到何西门面前,双手合十,深深一躬到底,用苗语激动地说着什么,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阿爹…石阿公…”阿雅看着父亲和寨老,又看看站在一旁微笑的何西门,似乎明白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轻声问:“是…是这位阿哥…救了我?”
“对!对!就是这位何神医!是阿爹的恩人,是我们黑石寨的大恩人!”石龙寨主重重拍着何西门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把何西门拍个趔趄,脸上却笑开了花,之前的威严冷酷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越看何西门越顺眼的炽热目光!
接下来的几天,何西门成了黑石寨最尊贵的上宾。寨主石龙恨不得把寨子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肥美的山鸡、香醇的米酒、珍贵的山珍…何西门的住处也从简陋的客房换到了寨子里最好的一座吊脚楼。阿雅姑娘身体恢复得很快,她本就是山野间长大的精灵,元气恢复后,便像只欢快的小鸟,经常跑到何西门住的地方。
有时是送些刚采的、带着露水的野果,脆生生地说:“何阿哥,尝尝这个,甜的!”有时是捧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插在何西门口破旧的陶罐里,歪着头笑:“好看吗?”更多时候,她只是坐在何西门屋外的木栏杆上,晃荡着两条纤细的小腿,好奇地看着这个外乡的神医捣鼓草药,或者听他讲些山外面的、她从未听过的奇闻趣事。她的眼神清澈又大胆,带着少女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好奇。
何西门也很享受这种山野间的宁静和少女纯真的陪伴。阿雅身上那种未经世俗沾染的野性和纯净,像山涧清风,吹散了他连日奔波的疲惫和紧绷的心弦。他教她辨认几种寨子里没有、却有用的草药,给她讲些有趣的医理小故事,偶尔也会被她那些天马行空、带着苗疆巫蛊色彩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两人坐在夕阳染红的吊脚楼上,一个说,一个听,笑声在山谷间回荡。阿雅看着何西门俊朗的侧脸在余晖中镀上一层金边,听着他温和带笑的声音,只觉得心跳得比山间奔跑的小鹿还快,脸颊总是红扑扑的。
然而,寨主石龙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粘着何西门,看着女儿眼中那越来越亮的光芒,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多了一丝别的意味。他石龙的女儿,黑石寨最耀眼的明珠,怎么能随便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除非…这个外乡人,能永远留在寨子里!成为他石龙的女婿!成为黑石寨的神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何西门那神乎其技的医术,那俊朗不凡的样貌(虽然穿着粗布衣也难掩气质),还有女儿那明显陷进去的样子…简直是长生天赐给黑石寨、赐给他石龙最好的礼物!
三天后,当阿雅姑娘已经能活蹦乱跳地跟着寨子里的姐妹去溪边浣纱时,一场“鸿门宴”在寨主家宽敞的火塘边摆开了。
巨大的火塘里,粗壮的柴火噼啪作响,烤得整间屋子暖意融融。长条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香气四溢。寨主石龙坐在主位,红光满面。几位寨老作陪。何西门被奉为上宾,坐在石龙右手边。阿雅则坐在父亲左手边,隔着火塘偷偷瞄着何西门,脸上带着羞涩又欢喜的笑意。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石龙寨主端起一个盛满烈性米酒的牛角杯,站起身,声如洪钟:“何神医!你是我们黑石寨的大恩人!救了我石龙的命根子!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石龙,代表全寨老少,敬你一杯!”说完,一仰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何西门连忙起身,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寨主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他也爽快地干了杯中酒。这苗家自酿的米酒,入口绵甜,后劲却足。
“好!爽快!”石龙寨主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何西门的肩膀,拍得他一阵龇牙。寨主目光炯炯地盯着何西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何神医!我石龙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你救了我女儿,就是与我石龙有了过命的交情!我看你医术通神,人品也端正!更难得的是…”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蛋红得像苹果的女儿,“我家阿雅,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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