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杞县的城门,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龙天策骑着一匹普通的青骢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便袍,身后只跟着两名亲卫,看起来与寻常的行商并无二致。当他拿出吏部的调令,递给城门守卫时,那守卫打量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敷衍。
“你就是新来的县令?” 守卫撇了撇嘴,语气轻慢,“这杞县的县令,三年换了五个,没一个能撑过半年的。你呀,好自为之吧。”
龙天策没有理会他的不敬,只是淡淡点头:“劳烦通报。”
进入县城,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萧条。街道两旁的房屋,多有破败,不少门面紧闭,偶有几个行人经过,也都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味,与幽州的欣欣向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将军,这地方……” 亲卫忍不住皱眉。
龙天策勒住马,目光扫过萧条的街道,金发黑眸中没有丝毫失望,反而闪过一丝锐利:“越破败,越有可为。”
县衙位于县城中心,同样是一副破败景象。院墙斑驳,杂草丛生,大堂的匾额“明镜高悬”,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县丞、主簿等属官,早已在衙门口等候,脸上却带着几分敷衍的客套,眼神中藏着审视和不屑。
“属下等,参见龙县令。” 县丞王伦,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说话油滑,眼神闪烁。
龙天策点点头,径直走进县衙:“都随我到大堂来。”
大堂内,桌椅陈旧,案几上堆满了积年的卷宗,蒙着厚厚的灰尘。
龙天策走到县令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扫过下方的属官,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县令初来乍到,不熟悉杞县的情况,但有三件事,必须立刻着手去做。”
属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没把这个“被贬来的年轻县令”放在眼里。王伦甚至偷偷打了个哈欠。
“第一,修水利。” 龙天策的声音陡然提高,“杞县地处汴河下游,却常年有水旱之忧,皆因水利失修。本县令下令,即日起,征集全县民夫,疏浚汴河支流,修缮废弃的堤坝、水渠。所需钱粮,由县衙统筹,若有贪污挪用者,斩!”
“什么?修水利?” 王伦猛地睁大了眼睛,“县令大人,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县里的库房……早就空了!而且现在是农闲,百姓都忙着准备过冬,谁愿意出来干活?”
“库房空了,就去查!” 龙天策眼神一厉,“本就不信,杞县这么大,会连修水利的钱都拿不出来。至于百姓,告诉他们,参与修水利,管饭,每日还可领两升米。修好了水利,来年庄稼丰收,受益的是他们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道:“王县丞,此事就由你负责,三日内,给我拿出具体的方案和民夫名单。”
王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
“第二,办学堂。” 龙天策继续说道,“杞县文风凋敝,十户人家,难有一个识字的。本县令下令,在县城内,修缮废弃的文庙,作为县学;在各乡镇,选取合适的房屋,设立乡学。聘请有学识的先生,教授百姓识字断文,讲解农桑、律法。贫家子弟,学费全免,由县衙供给笔墨纸砚。”
“办学堂?” 主簿张谦皱起眉头,“大人,修水利已经够折腾了,办学堂……有必要吗?百姓只要会种地就行了,识不识字,有什么要紧?”
“要紧!” 龙天策斩钉截铁地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是愚民之术!本县令要的是明事理、知荣辱的百姓!只有人人识字,才能明白律法,才能分辨是非,才能让杞县真正安稳!张主簿,此事由你负责,五日内,选定学堂地址,寻访合适的先生。”
张谦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龙天策锐利的眼神逼退,只能低头应下。
“第三,整顿吏治。” 龙天策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吏,“据我所知,杞县的官吏,多有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辈。从今日起,本县令亲自核查全县官吏的账目,凡有贪污受贿、不作为者,一律革职查办,情节严重者,移交刑部!同时,敞开县衙大门,接受百姓投告,无论告的是官是民,一律公正审理!”
这道命令,如同惊雷,炸得在场官吏脸色煞白。
“大人!”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县尉,忍不住出声,“官吏考核,自有吏部章程,大人如此行事,怕是……不合规矩吧?”
“规矩?” 龙天策冷笑一声,“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就是你们的规矩?在杞县,本县令的话,就是规矩!” 他看向那县尉,“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属下李彪。” 县尉瑟瑟发抖。
“很好。” 龙天策点头,“李县尉,你负责维持县城治安,同时配合本县令,核查官吏账目。若发现有包庇、隐瞒者,与贪官同罪!”
李彪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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