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的护甲刮过纸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谢将军指节捏得发白,信纸在掌心皱成团。起首那句“见字如晤”刺得他眼眶生疼——小女儿及笄时,还是他手把手教她写的第一封家书。
“攀高枝、私相授受、不知廉耻…”谢夫人每说一词便逼近一步,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扫过丈夫肩头,“洛家少爷来府上吃茶统共三回,回回都‘恰巧’撞见无瑜在园子里扑蝶。”
她故意拖长的尾音像淬了毒的银针,扎进谢将军青筋暴起的太阳穴。
案上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谢夫人瞧着丈夫颤抖的手,心头涌起报复的快意。
二十年前章姨娘进门那夜,她也是这般掐着喜被上的鸳鸯绣样,听着隔壁院的笙歌直到天明。
“无瑜胆小如鼠,信里连句情话都不敢写。”她突然嗤笑出声,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案角,“若是再等半月,定能教她写出‘死生契阔’来。”话音未落,忽见谢将军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狰狞如蛛网。
谢夫人心头一跳,旋即想起更重要的事:“御史台那帮碎嘴的,怕是要把谢家后宅的事编成话本了。”她故意将“后宅”二字咬得极重,“等洛将军知道他家独苗被个庶女勾引,怕是要提刀来砍!”
“砰!”
谢将军突然将信纸拍在案上,震得砚台跳起半寸高。墨汁溅在信笺末尾的“瑜”字上,像极了无瑜及笄那日,他亲手点在女儿眉间的朱砂。
“章姨娘教不出这等事!”他喉间滚出低吼,像受伤的困兽。
谢夫人怔愣片刻,忽觉胸口旧伤隐隐作痛——那年章姨娘难产,老爷也是这般红着眼守在产房外。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抓起那封污损的信,直怼到丈夫眼前:“老爷宁可相信亲生女儿自甘下贱,也要护着那个贱婢?”
纸页簌簌作响,谢无瑜清秀的小楷在墨渍中挣扎。
谢将军恍惚看见女儿伏案习字的模样,羊毫笔杆总爱斜斜搭在虎口,那是章姨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习惯。
“去采芳苑!”谢夫人突然拽住丈夫衣袖,镶宝护甲勾破锦缎,“您亲自问问章姨娘,看她敢不敢对天发誓!”
她早吩咐晁嬷嬷带人捆了那对母女,此刻估摸着该到好戏开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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