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妃的手不大,指尖不似少女那般粉嫩圆润,却自带着一点珠圆玉润之感。
乔予眠缓缓地抬手,轻搭在了容太妃的手上,顺着她的引,坐在了容太妃侧前的一张小凳上。
她才落座,便察觉到了容太妃落在她身上的,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的视线。
这视线丝毫不加以掩饰,就这般在自己身上游走着,仿佛是要将她的灵魂给一并看透一般。
被人这样上下打量着,纵然这人是容太妃,乔予眠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容太妃看她的视线没有那般的善。
“玄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与她单独说会儿话。”
容太妃忽然开口道。
谢景玄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赶出去,“太妃……”
“怎么,还怕老身会将她给吃了不成?”
“我哪里会这样想。”
面对容太妃时,谢景玄就像是一个面对着父母的孩子一般,身上的锐气悉数都敛了去,便是连平日里每每都自称“朕”,如今也换成了“我”。
足以见得容太妃在谢景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我出去就是了。”
谢景玄对乔予眠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松些,没事儿,这才走了出去。
容太妃前一刻还拉着乔予眠的手,这一刻,却松开了。
她坐在炕榻上,双手交叠握着放在前面,看着乔予眠。
“老身诵经礼佛多年,本不该过问凡尘俗事,但此事关系玄儿,我不能不问。”
容太妃的转变格外地突然,甚至连乔予眠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太妃娘娘想问什么?”
“玄儿虽贵为陛下,对男女之事却一窍不通,如今他终于有了喜欢的女子,老身本该祝福他,祝福你们。”
“可最近老身听闻,乔三娘子尚在闺中时,并不是眼下这般乖巧懂事,百依百顺的模样。”
“乔三娘子曾经不但威胁方丈大师,还屡次陷自己的兄弟姐妹于不义之地,这些可都是真的?”
乔予眠抿了抿唇,怪不得要将谢景玄支出去呢。
昔年她在府中都做过什么,只要有心,是一点儿都不难查出来的。
只不过乔予眠有些纳闷,容太妃常年在寺中,未踏出过半步,是如何知道这外面的事情的。
“这些都是简悟方丈说的吗?”
“太妃娘娘信了?”
“老身虽多年不过问俗事,但也并不代表就是闭目塞听,老眼昏花了,简悟方丈的确德高望重,但只凭他一面之词,还并不足以让我全然相信这些。”
看来这段时日来到太妃这里告她的状的不止一个人。
她在自己的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与她过不去。
“你只需告诉老身,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另一副模样,接近陛下?”
容太妃身上的气质仍是平淡的,可目光却是逼人的。
不偏不倚地迥然直视着乔予眠,仿佛能洞穿一切似的,只要乔予眠敢说一句假话,就叫她即刻原形毕露。
“太妃,此事说来话长。”
乔予眠知道容太妃在想什么,便索性直接道:“但我从未曾生过要害陛下的心思。”
“老身也曾身在宫闱,见过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数不胜数,你既然说自己从未生过害陛下的心思,心中又是喜欢倾慕玄儿的,却为何不替他着想?”
乔予眠:“……?”
“不知太妃娘娘,此话何意?”
她不是在打马虎眼,是真的没有听懂,她日日在宫中,自问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亦或是有损于陛下的事情,怎么在容太妃这里便成了不为陛下着想了?
“你可知陛下与贾太后的关系并不好?”
“……我知道。”
“那你可知,陛下初登基,朝局尚且不稳,只因陛下接你进宫,独宠于你一人,甚至为你惩罚了宫妃,如此,惹来多少大臣的不满,这些大臣的女儿也在后宫之中,她们见不到陛下,而你却能独占陛下,这便是于陛下不利。”
乔予眠沉默了。
甚至不知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哭是笑。
她原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样,真真是欲加之罪,百口莫辩。
“便是依太妃所言,可陛下要去哪儿,也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吗?”
容太妃又道:“你的确无法左右玄儿的决定,但身为陛下的女人,你该时刻劝诫陛下,让陛下雨露均沾,而非将陛下留于你一人那儿,玄儿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他是皇帝。”
“更何况……”容太妃说着,盯着乔予眠的肚子,道:“若你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这前朝的流言蜚语便也会跟着减少很多,偏生,你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
“太妃这些话,为何不说与陛下听?”
“陛下对您最是尊敬,若是您亲口同陛下说,他一定会听的。”
容太妃没想到乔予眠会如此的牙尖嘴利,但很快又联想到简悟方丈以及贤妃所言,便也了然,心下对乔予眠更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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