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沈漫是谁?”小乔氏听着婢女的禀报,说是侯府门外来了一位女子求见她。
这名字,听着倒有几分耳熟,可她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是谁。
“容嬷嬷...”小乔氏下意识地轻唤,目光溜了一圈没瞧见人。见侍立的婢女个个屏息垂首,小乔氏恍然大悟,容嬷嬷还躺着动弹不得呢。
那日的十板子,打得容嬷嬷半死不活。
她只顾着与松儿吃点心闲聊,听松儿跟她聊起,近来学着苏公养生的法子,用生姜、大枣和甘草熬煮‘须问汤’,可滋补熬夜读书损耗的元气,她听得有趣,也就忘了容嬷嬷要挨板子的事。
与松儿欢聚时光难得,她不想被人打扰了。
小乔氏想着,容嬷嬷在府里十数年了,是积年的老仆,更是她这位侯府主母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嬷嬷、内院的管事嬷嬷,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敬她三分!
那些小厮家奴,哪一个不是容嬷嬷一手提拔、平日里都是看容嬷嬷眼色行事的。
总归要念着旧情,谁会真的打她板子呀...
也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还能真的打她不成...
万万没想到,那些黑心的小厮,棍棍到肉,是真往死里打啊...
松儿走后,小乔氏方才记起容嬷嬷,命人去叫她过来伺候。
谁曾想,婢女们慌不择路地摔在她脚边,嘴里一连声地叫着:“夫人,容嬷嬷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乔氏吓了一跳,什么叫不行了?
她被人扶进容嬷嬷的屋里,扑鼻的一股子浓稠血腥气与失禁的屎尿恶臭交杂,令她瞬间作呕。
小乔氏强忍着用帕子掩住口鼻,还未走近,就瞧见容嬷嬷腰部以下已是血迹斑斑。
府里打板子是要扒了裤子打的,白花花的屁股血肉模糊,小乔氏甚至瞧见了,几丝烂糊糊、带着血丝的白色皮肉,像破败的棉絮般,软塌塌地垂在大腿外侧...
唔——
小乔氏要吐了,踉跄着冲出屋外干呕了几下没吐出来,转头就骂婢女:“你要死了吗,这么恶心还叫我来看,混账东西!”
骂了几句婢女没抬头,小乔氏皱着眉一脸嫌恶:“怎么回事?怎的将人打成这副鬼样子...请大夫了没有?”
婢女的声音细若蚊蝇:“夫人,是公子亲下的令,谁敢不从,那些小厮自是认认真真,结结实实打的。”
平日里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容嬷嬷,如今像一团血淋淋的烂肉一般瘫在炕上,婢女瞧着心底倒觉得有几分爽利。
小乔氏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去,把那些打了容嬷嬷的小厮给我叫过来。”
这些人是傻子吗,明知道容嬷嬷是她的人还真下狠手打。
“夫人,那些小厮死也不肯再进内院了,说是公子发话了,他们再敢踏进二门半步,就要统统被发卖出去。”
“算了算了,”小乔氏不耐烦了:“赶紧给嬷嬷找个好大夫,花点银子不打紧,用上好药养上几天也就没事了。”好在容嬷嬷平日里养得膘肥体壮,这板子打肉不伤骨,也就是皮肉之苦罢了。
倒是也能叫容三娘长长记性,别总是做事冒冒失失的,害她一连吃瘪几次不说,还差点在松儿面前毁了形象。
小乔氏抬腿要走,又想起什么:“我记得平日里,容嬷嬷不是住着管事房吗,这怎么给人挪到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婢女头垂得更低:“夫人,是常嬷嬷来传的话,容嬷嬷犯了家规被降为一等奴婢了,按规定就没资格再住管事房了。”
小乔氏皱眉,这容三娘,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连府里最基本的规矩都能忘了。
就是要打杀陆青院子里的女使仆妇,叫几个后院的粗使婆子去不就成了。
非得慌慌张张地把前院那些不知轻重的小厮全叫进来,偏偏被松儿和太夫人攥住了把柄。
她就是想求情也没处说理,搞不好,太夫人还要责怪她治家不严,自己的贴身嬷嬷带头触犯家规。
小乔氏不想再进屋看到一团烂肉,匆匆撂下一句:“让人好生照料着,请最好的大夫,用好药”,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旁的她便再也没管了。
“这都好几日了,容嬷嬷还不能起身吗?”小乔氏不高兴了,大把的银子花下去,库房里的好药也给她用了,怎么还是整日叫唤这疼那疼的呢。
婢女只敢在心里翻白眼,打板子哪有几天就活蹦乱跳的。
敢情夫人是没挨过板子,不知道个中滋味呢。
“让那个沈漫进来吧。”没有容嬷嬷在,小乔氏浑身不适应。
往日里都是容嬷嬷提点她,陪她说说笑笑,给她出出主意。平时倒真没觉得有什么,这一下子人不在身边,还真有点不适应。
沈漫被婢女带进屋,一眼便瞧见了主座上通身珠环翠绕的小乔氏,福了福身子:“给侯夫人请安。沈漫今日是来给您送寿宴请帖的,祖母寿辰就在三日后,还请您赏光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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