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那场暗流汹涌的对峙,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耗尽了苏晚晴最后的心力。傅靳言那句“回去好好想想”,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夜不能寐。老园丁留下的神秘纸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藏在她贴身的口袋里,既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她不敢轻举妄动。红色小木屋是佣人活动的区域,白天人多眼杂,晚上则有巡逻的保镖。没有万全的把握,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她只能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昆虫,焦灼地观察着外界,等待着渺茫的机会。
这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苏晚晴像往常一样,机械地吃完女佣送来的早餐,味同嚼蜡。怀孕初期的反应似乎加重了,一阵阵恶心感让她食欲全无,但她强迫自己吞咽,维持着体力。
女佣收拾餐盘时,似乎比平时更沉默,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苏晚晴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并未深究。在这座牢笼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她早已习惯。
女佣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她自己空洞的心跳。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园林。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像一道道泪痕。远处,那个红色的工具房小木屋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孤寂。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临近中午,雨势稍歇,天空依旧阴沉。苏晚晴正蜷在沙发上,试图平复胃里的不适,一阵隐约的、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似乎是别墅大门口的方向。有汽车引擎声,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促。
发生什么事了?苏晚晴的心提了起来。这座别墅向来寂静得像一座坟墓,任何外来的声响都显得格外突兀。是傅靳言回来了?还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
她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由于角度关系,她看不到大门口的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而管家正站在门口,似乎在和两个穿着深色西装、不像保镖的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两人的神情看起来很严肃。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苏晚晴的心脏。她屏住呼吸,努力想听清只言片语,但距离太远,只能听到模糊的词汇:“……节哀……”、“……后事……”
节哀?后事?
这两个词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谁死了?能让管家如此郑重其事接待的,会是谁的后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父亲!是父亲吗?!
不!不可能!傅靳言虽然停了特殊治疗,但父亲还不至于……她拼命摇头,想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但恐惧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楼下的交谈声很快停止了,管家和那两个男人似乎一起离开了门口。别墅重新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苏晚晴僵在窗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地盯着楼下空荡荡的庭院,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然而,几分钟后,一件更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微风卷着几片湿漉漉的落叶,吹过了露台。伴随着落叶,一张对折的、巴掌大小的白色纸片,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轻飘飘地打着旋,竟然从楼下的某个角度,被风精准地吹到了她落地窗的防护网缝隙里,卡住了!
苏晚晴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纸片。是巧合吗?还是……?
她颤抖着手,努力从防护网的缝隙中将纸片抠了出来。纸片被雨水打湿了边缘,有些柔软。她展开纸片,上面是打印体的黑色宋体字,内容简短,却如同惊雷,在她眼前炸开——
【讣 告】
苏文山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X年X月X日逝世,享年58岁。谨此讣告。
【苏文山治丧委员会】
父亲……死了?
白纸黑字,像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将苏晚晴的世界劈成两半。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片,指甲几乎要将其掐破。是傅靳言!一定是他!是他停了父亲的治疗,是他逼死了父亲!
恨意、绝望、撕心裂肺的痛苦……种种情绪如同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滚、灼烧。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玻璃窗滑坐在地,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为什么连父亲的死讯,都要用这种如同羞辱般的方式,轻飘飘地“送”到她面前?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疼痛。苏晚晴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手中的讣告已经被揉皱,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刺眼。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比之前更大,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像是为逝者奏响的哀乐,也像是在冲刷着这人世间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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