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通达顶层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王建军靠在高背椅里,指间夹着的雪茄燃了长长一截灰烬,摇摇欲坠。他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堆满,像一座小小的、绝望的坟丘。心腹手下垂手立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大气不敢出。
“老板,”心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艰难地汇报,“启航那边……周志远盯得太紧了,简直像焊在了工地上!他搞的那套监控系统,邪门得很,四个大‘眼珠子’明晃晃地戳着要害,昼夜不停地转。我们的人别说靠近大门、材料区这些地方,就是在外围转悠久了,都能感觉那镜头在暗处盯着你,瘆得慌!工地的安保也全换了,岗哨翻倍,查人查车严得跟过筛子似的,生面孔根本混不进去!”
王建军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截长长的灰烬终于无声地断裂,掉落在光洁的桌面上,碎成粉末。
心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周志远那架势……他好像认定之前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是我们干的!现在所有环节,从材料进出库到施工安全规范,他都亲自盯着,底下人半点违规操作的空间都没有!他就像……像在我们脖子上套了根绳子,还在一点点收紧!”他抬手做了个勒紧的动作,脸上是真实的焦虑和窒息感,“他现在进不了我们公司大门,可他在外围啊!港务局那边被他盯得死死的,‘清风行动’查得越来越深,我们那条船……压力太大了!再不想办法破局,月底出港……悬!”
王建军依旧沉默。办公室死寂得可怕,只有雪茄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嘶嘶”声。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明暗不定的光痕,那道刀疤在阴影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良久,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像淬了毒的冰锥,刺破了死寂:
“那就给姓周的……制造点事。”
心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老板,您的意思是……?”
王建军缓缓转动座椅,正面朝向心腹。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布满血丝,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幽光。
“他不是把工地围成了铁桶吗?他不是把精力都耗在宁波吗?”王建军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那就让他后院起火!让他不得不分心!让他……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阴森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派人,去他老家。张家村。目标,张小晓云的父母。尤其是……那对龙凤胎。”
心腹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老板,这……太险了!周志远要是知道……”
“那就别让他知道!”王建军厉声打断,眼中凶光毕露,“找最干净、最生面孔的人去!记住,绝对不能和宁波这边有任何接触!包括夫人!尤其不能让夫人和她家里任何人知道!一点风声都不能透!我要的是‘意外’!是‘巧合’!懂吗?!”
心腹被那目光盯得脊背发凉,连忙点头:“懂!懂!我亲自去安排!找两个绝对可靠的生瓜蛋子,办完事立刻消失!”
王建军重重靠回椅背,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干净利落点。我要看到周志远……乱!”
……
张家村,河堤。
初冬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光秃秃的堤坝,卷起地上的枯草和尘土。堤坝下方背风的土坎后面,两个缩着脖子、穿着臃肿廉价棉袄的男人,像两尊被冻僵的泥塑。正是王建军心腹口中“绝对可靠的生瓜蛋子”——老蔫和铁头。
老蔫搓着冻得发麻的手,哈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他焦躁地跺着脚,低声骂骂咧咧:“妈的,冻死老子了!这鬼差事!蹲了两天了,那老太太跟个老母鸡似的,把那俩小崽子护得死死的!半步不离!疤哥说了,不能硬来,不能留痕迹,要‘自然’……自然个锤子!老子都快冻成冰雕了!”
旁边的铁头,人如其名,脑子似乎也像块实心的铁疙瘩,只会木讷地附和:“嗯……是冷。自然……不好弄。”
老蔫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眼神在空旷的河堤上扫来扫去,充满了绝望。他们接到的指令无比清晰:制造“意外”,让张小晓云父母家(尤其是孩子)出事,引周志远分心回老家。同时,绝不能暴露身份,绝不能牵连到宁波任何人,尤其不能沾上夫人张翠翠和她的娘家。
“意外……意外……”老蔫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冻住了。让老太太摔一跤?万一摔死了呢?动静太大!而且两个孩子怎么办?推孩子下河?那更不行!目标太明确,傻子都知道是谋杀!疤哥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几乎要被绝望和寒冷吞噬的时候,堤坝下的小路上,慢悠悠地晃过来一个身影。老蔫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眯,瞬间认了出来——张翠翠的母亲!她挎着个破篮子,正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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