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入口处,璀璨的华灯将夜幕点缀得如同白昼。那辆与周围豪车格格不入的出租车并未引起过多侧目,训练有素的侍者依旧彬彬有礼地上前为其开门。率先下车的张翠翠女士,脸上带着些许长途飞行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重回故地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理了理衣襟,对迎上来的管家陈叔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陈叔的目光却已越过了她,牢牢锁定了从出租车另一侧下来的那个身影。
藕荷色的长裙料子极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剪裁得体,衬得那纤腰不盈一握。张念安微微低着头,一手紧握着小巧的手包,另一手则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盒。夜风调皮地拂过,吹起她几缕乌黑的发丝,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优雅地将发丝拢到耳后。这个动作,带着她特有的温柔与怯生生的美感。
当她终于抬起头,望向眼前这座既熟悉又因盛大场面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奢华庄园时,清澈的眼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愫——紧张、忐忑、怀念,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勇气。那张未施过多粉黛却清丽绝伦的脸庞,在璀璨的光线下,宛如一颗骤然投入湖心的明珠,瞬间吸引了所有有心人的目光。
尤其是周健。
他站在宴会厅门口的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周遭的一切喧嚣、光影、人流,都在那一刻急速褪去,变得模糊而不真切。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灯下悄然独立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剧烈的跳动声鼓噪着他的耳膜,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他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再也容不下其他。
守在入口处的几名黑衣保镖,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站姿在原本笔挺的基础上,似乎更加绷紧了几分,显得愈发精神抖擞。他们早已从陈叔平日偶尔的感叹和少爷这段时间异常低迷的状态中,隐约知晓了这位“念安小姐”对少爷而言意味着什么。此刻见到真人,再见自家少爷那瞬间失魂落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般一瞬不瞬的模样,心中更是了然。甚至有人极力克制着,才没让嘴角那抹“果然如此”的笑意流露出来。
陈叔快步上前,平日里总是保持着一丝不苟的professional微笑的脸上,此刻真切地漾开了难以抑制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因这份开心而舒展开。他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一丝如释重负:
“念安小姐!您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连声说着,语气中的激动几乎要满溢出来,“夫人早就吩咐过了,请您和您母亲直接到二楼小书房稍坐。这边请,这边请,跟我来。” 他侧身引路,姿态恭敬而又透着长辈般的慈和,“您能来,老爷和夫人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们庄园今天真是蓬荜生辉了。”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天知道他这几天暗中祈祷了多少次,生怕这位牵动着少爷心神的姑娘最终选择不来。
张念安被陈叔这过于热烈的欢迎弄得微微一愣,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她略显羞涩地微微颔首:“陈叔,好久不见。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能来,比什么都强!”陈叔笑着,引着张念安和张翠翠,避开正厅熙攘的人群,从一侧相对安静的廊道走向主楼内部。
也正是在张念安的身影消失在廊道转角的那一刻,周健像是骤然解除了魔咒。他几乎是粗暴地拨开了身前碍事的人群——甚至来不及对那位正聊得起劲的世叔说一句完整的抱歉——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追了过去。他的动作太快太急,引得周围几位宾客侧目,但他浑然不顾,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刚刚惊鸿一瞥的身影所占据。
张翠翠刚在小书房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陈叔正亲自为她们斟上温热的花茶,书房那厚重的实木门就被“咔哒”一声推开,力道之大显示出推门之人急切的心情。
周健出现在门口,呼吸因为急促的步伐而略显不稳,西装外套的衣角甚至因他刚才的奔跑而微微扬起。他的目光如同猎鹰般,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身影。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张念安的手还捧着一杯陈叔刚递过来的茶,温热的触感透过瓷杯传到指尖,却远不及她心头那骤然涌起的惊涛骇浪。她看着门口那个身影,比她记忆中清瘦了些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双总是盛满了对她独有的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她一时无法分辨的情绪——震惊、狂喜、痛楚、不敢置信,还有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周健一步步地走进来,他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上。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微微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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