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烟绕新朝
第一幕:雨歇工坊
时间:新莽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暮春,雨后初晴
地点:长安城南“宫束班”工艺坊(临时工坊,借居城郊民宅后院)
人物:
- 老石(坊首,五十余岁,左手缺小指,掌纹嵌满陶土)
- 阿大(二十岁,膀大腰圆,揉泥时哼野调)
- 阿禾(十八岁,眼亮手巧,总偷摸在陶坯刻小花)
- 老周(四十岁,瘸腿,专司修坯,爱念叨前朝旧事)
(工坊土坯墙沾着潮气,墙角堆着晾干的陶土,中间架着矮木案。阿大光着膀子揉泥,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嘴里哼着:“桑叶青,桑叶黄,陶窑烧出暖灶膛……”老石蹲在案边,用指节敲着一块半干的陶板,“咚咚”声混着院外的蛙鸣。)
阿大(把泥团往案上一掼,溅起几点泥星):“老石伯!这泥揉第三遍了,再揉就成浆糊啦!您昨儿说要仿零陵那边的‘曲尺屋’,可咱连真屋啥样都没见过,光凭游商说的‘上头住人,下头架柱’,能成吗?”
(阿禾蹲在案角,正用竹刀给一块陶坯修边,听见这话,偷偷把刻了半朵蒲公英的坯子往身后藏。老石没回头,伸手从案下摸出一卷麻布,展开来,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房屋:曲尺形的屋顶,底下立着四根短柱,柱间还画了几道横线。)
老石(指着画儿,指尖蹭掉一点炭灰):“上月送陶器去长安市,见着执金吾府的小吏,他说零陵那边掘墓,挖着个陶屋,下头是‘干栏’,能隔潮气,上头住人,还带个小院。咱宫束班虽说是民间工坊,可新朝刚立,说不定哪天就有官差来订礼器——这陶屋要是做精了,既能给百姓当陪葬,也能让官家瞧上眼,咱就不用总借人后院当工坊了。”
老周(拄着木杖挪过来,瘸腿在泥地上留下浅印):“哼,前朝文景时候,咱宫束班在渭水边有正经窑厂,烧的陶仓能装三石粮。如今新朝改了度量衡,连陶土都要按‘新莽尺’算分量,昨儿阿大揉泥多了半升,还被里正说了两句。要我说,这曲尺屋做不做都行,别回头不合‘新制’,白忙活一场。”
阿禾(突然抬头,竹刀举在半空):“老周叔,我昨儿去河边洗衣,见着南来的货郎,他说零陵的屋,柱子底下会垫石头,怕虫子咬;屋顶还会铺陶瓦,瓦沿儿要刻‘回’字纹。我……我试着在坯子上画了点。”说着把藏在身后的陶坯挪出来——巴掌大的坯子上,真有个迷你曲尺屋,柱子底下刻了小圆点,屋顶边缘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回纹。
(老石凑过去,眯着眼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缺小指的左手轻轻碰了碰陶坯上的花纹):“你这丫头,总爱搞这些‘小零碎’,不过……这回纹刻得还行,比我画的炭笔道儿强。阿大,把你揉好的泥分一半给阿禾,让她先捏个小模型;老周,你盯着阿大做屋身,柱脚要做扎实,别烧出来一捏就碎;我去调釉水——上次剩的草木灰加了铅粉,烧出来是淡青的,正好配这屋。”
阿大(挠挠头,咧嘴笑):“成!阿禾你可得把模型捏好,要是柱脚歪了,我就把你刻的小花揉进泥里!”
阿禾(把陶坯抱在怀里,瞪了阿大一眼):“才不会!我昨儿梦着陶屋烧好了,青釉亮堂堂的,跟真的一样!”
(老石看着打闹的两人,又看了看老周手里刚接过的陶板,院外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沾着陶土的木案上,暖融融的。)
第二幕:窑火映夜
时间:半月后,初夏,深夜
地点:工坊后院土窑前
人物:老石、阿大、阿禾、老周、里正(五十岁,穿粗布褐衣,腰系麻绳)
(土窑砌在院角,窑口冒着浅灰的烟,火光从窑缝里透出来,映得周围的陶坯泛着红光。阿大蹲在窑口,用长杆往里捅柴火,脸被烤得通红;阿禾坐在窑边的石头上,手里攥着一块碎釉片,时不时往窑里看;老周靠在窑壁上,木杖斜放在腿边;老石站在窑顶,正用陶碗往窑口撒盐——据说撒盐能让釉色更亮。)
阿大(捅完柴火,直起腰擦汗):“老石伯!这窑温够了吧?我胳膊都酸了!您说要是烧砸了,咱这半月不就白干了?”
老石(从窑顶下来,裤脚沾了灰):“急啥?前朝烧陶仓,要烧三天三夜,这陶屋有釉,更得慢火烘。你忘了去年烧陶鼎,你急着开窑,结果鼎耳裂了一道缝,最后只能当废坯扔了?”
(阿禾突然站起来,指着窑口:“你们看!窑缝里的光变亮了!是不是釉开始融了?”众人凑过去,果然见窑缝里的红光透着点淡青,像蒙了层薄纱。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里正举着松明火把走进来,火光晃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明显。)
里正(扫了眼窑边的陶坯,又看了看窑口的烟):“老石!你们这窑烧的啥?这几天总有人来问,说宫束班在做‘奇形陶’,是不是不合新朝的‘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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