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匠心传
第一幕:长安城外客来迟
时间:唐贞观十七年,暮春,巳时
地点:长安城外,渭水畔的“百工驿”——朝廷专为外来工匠设的暂居院落,院内堆着半成的木构、锻打的铁坯,墙角晒着染好的绢布
(幕启时,晨光斜照进驿院,蝉鸣初起。院中央的铁匠炉还没生火,炉边摆着三把样式古怪的短刀:刀身有一道明显的“水波纹”,刀柄缠着粗麻绳。三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正围着石桌吵吵,桌上摆着半块啃剩的胡饼、一壶凉酒)
赵大锤(三十岁上下,膀大腰圆,左手食指缺了半截,拍着桌子喊):我说“头儿”!咱从江南一路奔长安,走了俩月,脚底板磨出三寸厚的茧子,到了这儿倒好,连工部的门都没摸着!你说那“覆土烧刃”,咱藏着掖着传了三代,真要拿出来给这些长安匠人看?
钱小凿(二十七八,瘦高个,手指细长,正用一根细铁钎拨弄桌上的胡饼碎屑,声音尖细):就是啊李哥!昨儿我去西市买炭,听见俩官营铁匠铺的师傅说咱是“南方来的土匠人”,连“灌钢法”都没摸透,还敢提“淬火”?依我看,咱不如卷铺盖回苏州,至少在那儿,咱“宫束班”也是响当当的字号!
李木柄(三十五岁,中等身材,右手虎口全是老茧,左额有一道浅疤,正低头擦着那把带水波纹的短刀,动作慢却稳,声音沉):吵什么?忘了咱来长安前,班主怎么说的?“匠人的手艺,藏着掖着只能烂在手里,传下去才是真东西”。再说,昨儿驿丞不是说了吗?今儿工部会派个“懂行的”来验手艺,要是能过,咱就能进“将作监”,给军中打横刀——那可是让“覆土烧刃”真正派上用场的地方。
(院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接着是驿丞的吆喝:“李师傅!工部的苏评事到了!”李木柄赶紧把短刀收进布囊,赵大锤和钱小凿慌里慌张地把桌上的胡饼扫进怀里,还不忘抹了把嘴)
(驿丞引着一个穿青袍的官员走进来,官员约莫四十岁,腰间挂着铜鱼袋,手里拿着一卷文书,目光先落在炉边的短刀上,又扫过三个汉子沾着铁屑的褂子,眉头微挑)
苏文渊(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你们就是“宫束班”的匠人?李木柄?
李木柄(拱手作揖,腰弯得很低):小人李木柄,见过苏评事。这两位是我师弟,赵大锤、钱小凿。
苏文渊(走到炉边,捡起一把短刀,手指抚过刀身的水波纹,眼神亮了亮):这刀……是你们打的?刃口硬,刀身却韧,不像寻常淬火的手艺——你们用的是“局部淬火”?
钱小凿(刚要开口,被赵大锤拽了一把,只好咽了咽口水):这……这是咱祖传的法子,叫“覆土烧刃”。
苏文渊(转头看向三人,语气松了些):我在工部管兵器监三年,见过的淬火手艺不少,却没见过能让刀身“刚柔并济”的。今日正好,将作监要给边军赶制一批横刀,你们若能当众演示“覆土烧刃”,成了,我便保你们进监当“技士”;不成,你们就回江南,往后别再提“传艺”二字。
(赵大锤急得要说话,李木柄却先应了:“小人遵令!明日辰时,就在这驿院,小人给评事演示!”苏文渊点点头,拿着短刀看了又看,才转身离开)
(苏文渊走后,赵大锤一把抓住李木柄的胳膊):头儿!你疯了?“覆土烧刃”的关键是那“泥料”,咱用的是江南的红泥加草木灰,还要按“三灰七泥”的比例调,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咱宫束班的饭碗不就没了?
李木柄(坐下,从布囊里掏出一个小陶罐,倒出一点红褐色的泥料):班主临终前说,“匠人最怕的不是手艺被学走,是手艺没人学”。你看长安的铁匠,打的刀够硬,却容易断;够韧,却不够锋利。咱的“覆土烧刃”能补这个缺,要是能教会他们,往后边军的将士拿着咱传的手艺打的刀,能多活几个人,这比啥都强。
(钱小凿蹲在旁边,看着泥料,忽然小声说:“可是……咱调泥料的时候,总记不住比例,上次在苏州,你还骂我‘憨货’,说我把草木灰加多了,刀淬出来崩了刃。”)
李木柄(笑了,拍了拍钱小凿的肩):所以咱才是“憨货”啊——真正的好手艺,不是藏着,是教着教着,自己也能更明白。明日演示,你俩都仔细点,别再犯傻。
(三人开始收拾铁匠炉,赵大锤劈柴,钱小凿筛炭,李木柄则坐在石桌边,把陶罐里的泥料分成一小份一小份,嘴里还念叨着:“红泥要晒三天,草木灰要烧透,水要加渭水的,比江南的软……”)
第二幕:驿院淬火惊众人
时间:次日辰时
地点:百工驿院,铁匠炉旁已围了不少人——有工部的小吏,有官营铁匠铺的师傅,苏文渊坐在院中的高凳上,手里拿着笔和纸,准备记录
(幕启时,铁匠炉的火已经烧得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赵大锤正拉着风箱,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钱小凿站在炉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铁钳,钳口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坯——那是昨晚三人连夜锻打的横刀坯子,长约三尺,宽约两指。李木柄则蹲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摆着两个陶罐,一个装红泥,一个装草木灰,还有一碗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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