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相府。
天还没亮透,府门前就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几乎堵死了整条街。
府内的大堂里,更是挤满了人。
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王公贵族,此刻全没了体面,像一群被狼撵了的肥羊,聚在一起,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姬昌那老匹夫,他真敢去军营!”
“他现在领着禁军,拿着圣旨,说是要丈量田亩,充盈国库,为国戍边!谁敢拦?谁拦谁就是大商的罪人!”
一个胖得流油的侯爷,用袖子擦着满头的汗,哭丧着脸。
“我昨天还派人给他送了礼,夸他是圣人降世!今天他就要带兵来抄我的家!这叫什么事啊!”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他这么阴险,当初就该跟大王一起骂他!”
众人七嘴八舌,悔不当初。
他们骂的,是姬昌。
怕的,却是帝辛。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大王和西伯侯在斗法。
可不管谁赢,倒霉的都是他们这群夹在中间的肥肉。
“都给老夫闭嘴!”
一声怒喝,从内堂传来。
须发皆白的亚相比干,身穿一件素色常服,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了上去。
“亚相!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王叔!您是宗室之长,不能眼看着大王胡来啊!”
比干的脸色,比他们还难看。
他一夜没睡。
他比谁都清楚,帝辛的“丈田均税”,是一把砍向贵族根基的刀。
而姬昌借兵之举,更是毒辣。
这等于把刀磨利了,还淬上了“为国为民”的剧毒。
他把军队、百姓,都拉到了自己那边。
谁反对他,就是反对整个大商。
“做主?”比干气得胡子都在抖,“昨日是谁,在背后交口称赞,说西伯侯仁德无双?”
“现在,你们的‘圣人’,带着兵来了,你们倒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众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言语。
“亚相,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名老臣叹了口气,“姬昌此举,已非丈田那么简单。他是在动摇我大商的军心!长此以往,那些将士只知有西伯侯,不知有大王,这才是真正的祸乱之源!”
这话,说到了比干的心坎里。
他可以容忍帝辛荒唐,却绝不能容忍有人动摇成汤的江山。
比干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一名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相爷,宫里来人了,龙德殿总管魏安,说……说大王有新的旨意。”
……
龙德殿。
苏妲己正拿着一根小银勺,小口小口地品尝着一碗冰镇莲子羹。
胡喜媚在一旁看得口水直流。
“姐姐,这莲子羹看起来好好吃,比昨天的兔子糕还好吃吗?”
王贵人则满脸忧愁,坐立不安。
“主子,现在满朝文武都聚在亚相府,眼看就要闹起来了,您怎么还吃得下啊?”
“闹起来才好。”
苏妲己放下银勺,擦了擦嘴角。
“不闹,怎么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她话音刚落,帝辛就满脸煞气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好!好一群孤的忠臣!”
帝辛一脚踹翻了一个香炉,怒骂道:“国库空虚,军饷不足的时候,不见他们出来!现在刀砍到自己身上了,倒知道去亚相府抱团哭丧了!”
他走到苏妲己身边,怒气稍敛,眼神却依旧冰冷。
“爱妃,孤现在就下令,谁敢阻挠姬昌,满门抄斩!孤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孤的刀快!”
“大王息怒。”
苏妲己拉着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杯茶。
“您现在杀了他们,只会让姬昌看笑话,让天下人觉得您是恼羞成怒的暴君。”
“那你说怎么办?”帝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难道就看着姬昌,踩着这群蠢货的脑袋,在朝歌城里收买人心吗?”
“大王,您觉得,姬昌此举,真的是为了丈量田亩吗?”苏妲己忽然问。
帝辛一愣。
苏妲己轻声说道:“他借着您的圣旨,名正言顺地掌控了禁军。他打着为您分忧的旗号,把满朝贵族都变成了他的敌人,也变成了您的敌人。”
“他散尽家财,博一个‘圣人’的美名,让朝歌的百姓,只知有仁德的西伯侯,不知有您这位大商的人王。”
苏妲己每说一句,帝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不是在丈量田亩,他是在丈量您这片江山,看看从哪里下口,更容易吞掉。”
“啪!”
帝辛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
“好个姬昌!孤倒是小看他了!”
帝辛眼中杀机毕露,“孤现在就……”
“大王。”苏妲己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您不能动他。至少现在不能。”
“他现在是圣人,谁动他,谁就是与天下为敌。”
苏妲己的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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