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殿内,暖香依旧。
帝辛胸中的怒火,却还在熊熊燃烧。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嗡嗡作响。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孤待他们不薄,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孤的?”
帝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青铜鼎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
胡喜媚吓得把刚塞进嘴里的半块桂花糕都掉了出来,王贵人更是缩在角落里,脸白得像纸。
苏妲己缓缓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动作很轻,声音更柔:“大王,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得。”
温软的触感和清甜的香气,让帝辛暴躁的情绪稍稍平复。他转过身,将苏妲己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妲己,孤现在才明白,这满朝文武,皆是虚情假意。只有你,只有你是真心向着孤的。”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
苏妲己抬起头,美眸中满是“心疼”与“真诚”:“大王是天,臣妾是依附于天的云。天若不好,云便散了。臣妾不为大王,又能为谁呢?”
这番话,说得帝辛心中熨帖无比。
他眼中的杀意再次凝聚,冷声道:“孤已经下令,让比干彻查!孤要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人,心是向着西岐的!”
苏妲己温柔地为他抚平眉头的褶皱,轻声说:“亚相忠心耿耿,又有大王的王剑在手,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她的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总管刘全急促的脚步声。
“贵人!大王!”
刘全跪在殿外,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禀大王,亚相……亚相他动手了!”
帝辛一把推开殿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厉声问道:“如何动手了?”
刘全激动得满脸通红:“亚相大人领了您的旨意,二话不说,直接带着督查司的人,把……把跪在殿外的首相商容,还有那几十位大人,全都锁了!”
“现在,正一串一串地往督查司大牢里押呢!”
“好!”帝辛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好一个比干!不愧是孤的王叔!不愧是孤亲手磨砺的刀!”
他大手一挥,对苏妲己道:“爱妃,走,随孤去看看!”
“看看孤的这些忠臣,是如何被孤的孤臣,一个个送上绝路的!”
帝辛拉起苏妲己,大步走向龙德殿后方最高的一座观星台。
那里,可以俯瞰大半个王宫,以及通往宫外的主道。
……
龙德殿外的广场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刚才,帝辛的旨意传达下来时,商容等一众老臣,便知大势已去。
他们本想舍了这张老脸,为姬昌,也为自己博一条生路。
却没想到,直接撞在了人王暴怒的刀口上,把所有人都送进了死局。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个冰冷的身影,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督查司校尉,出现在了广场的尽头。
来人,正是亚相比干。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着铁面无私的黑色朝服,手中,却多了一柄闪着寒光的青铜王剑。
他一步步走来,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比干走到跪在最前方的商容面前,停下了脚步。
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相爷。”比干先开了口,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情感,“地上凉,起来吧。”
商容惨然一笑,抬头看着这位与自己斗了一辈子,也扶持了一辈子的老友。
“比干,你我相识五十余年,没想到,老夫的最后一程,竟是你来送。”
比干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王剑,剑尖指向商容。
“大王有旨,凡为乱臣姬昌求情者,以同党论处,交由督查司严审。”
“相爷,你是自己走,还是老夫,请你走?”
那个请字,咬得极重。
周围的官员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比干!你疯了!连相爷你都敢动!”
“王叔!我们都是成汤的宗亲啊!你不能这样!”
比干对这些哭喊置若罔闻,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商容的身上。
商容看着他那双再无半点昔日情分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从地上,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比干,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穿了几十年的,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首相朝服。
他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环视着身后那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诸位,不必再求了。”
“是我商容,老眼昏花,信错了人,也看错了势,才害得大家落到这般田地。”
“黄泉路上,老夫,给诸位赔罪了。”
说完,他竟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然后,他转过身,坦然地对比干说道:“带路吧。老夫,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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