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真扶着赵桂花的手微微发抖。
这么多年了,头一回听到老娘为当年的事亲口道歉。
跟朱华熬的这十几年,她心里怨过爹娘无数次。
为什么非要逼她嫁给那个畜生?
娘俩抱着哭了一会儿,赵桂花才松开二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又摸了摸陈真真比以前有肉的脸颊。
最后,老太太的目光转向一直在人群外围、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大儿子陈真洋,朝他走了过去。
陈真洋脸上堆起笑,伸手就要去扶老娘。
结果,“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大耳刮子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
老太太许久没修剪的指甲,在他脸上划拉出三道血印子,血珠子都渗了出来。
这是赵桂花这辈子头一回动手打这个大儿子,也是唯一一次。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完这一巴掌,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后倒。
幸亏离得最近的王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让她摔地上。
陈真洋捂着脸,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把他当眼珠子疼的老娘。
“你、你不是我娘!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他失声叫道。
赵桂花在闻声跑过来的儿女搀扶下,勉强重新站稳。
她想举起拐棍再打几下,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老太太凄惨地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仰天大喊:
“报应啊!报应!呵呵,自作孽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一滴没浪费。
全喷在了对面一米开外的陈真洋身上、头上、脸上!
随即,她整个人彻底软倒下去。
“娘!”
“娘!”
...
儿女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齐齐响起。
三女婿何志国抬脚就要绕过挡在门口的陈真洋,冲出去找医生,嘴里喊着:
“医生~”
“志国,不用了。”
赵桂花虚弱地抬起手制止。
何志国硬生生收回了已经跨过陈真洋上空的脚。
“扶我到椅子上...”赵桂花气若游丝地说。
陈真海和徐建国赶紧一起把老太太抬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赵桂花喘了几口气,才虚弱地开口:
“大洋...我跟你爹...从小到大没亏过你...几个孩子里头,就属你最大...可自打你瘸了以后,哪一个弟弟妹妹没照顾你、迁就你?”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费力地缓了口气。
陈真洋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赵桂花继续艰难地说:
“爹娘克扣弟妹的钱贴补给你...给你娶媳妇、生孩子、盖新房...哪一样委屈过你?
甚至分家,都没给老二一分钱,把我们一半的积蓄都发给你了...
你三个妹妹的嫁妆钱也没带走;
平时君君、帅帅来娘这儿,我哪次不是把你三个妹妹带给我的好吃的,留给他们?
这些东西姗姗和小军都没有...”
陈真海听到这儿,心疼地看向女儿。
他想起早年没有机械收庄稼,全靠人力割麦子,他和媳妇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
偶尔也会让姗姗带着弟弟去爷奶家吃午饭,可每次爹娘都说他俩吃太多。
结果姗姗回家却说只喝了粥没吃饭。
陈真海当时还以为是孩子说谎...
“...你爹中风,弟弟妹妹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轮到他们照顾时,你爹身上都是干干净净,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落。
可你呢?
不说屎尿了,就连口吃的,一天就送一顿,还是冷的。我们两口子就没跟你吃过一口热乎饭...
你也别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周翠芬身上,你自个要是个孝顺的,谁还能管得住你?...”
赵桂花把这一年多在大儿子那儿受到的冷落和委屈,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养儿防老,溺爱如杀。
老话真是一点不假。
她最宠爱的两个儿子,
一个成了忤逆不孝的玩意儿;
一个成了杀人犯?!
赵桂花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不就是多宠了两个儿子吗?
不就是多给了他们一些关爱和照顾吗?
怎么就把他俩养成这样了?
反而是其他四个子女,既孝顺又懂事。
都是一个爹生娘养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说到这儿,赵桂花开始翻白眼,说出的话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
“...老...老宅...留...留给二海...存...存款里面的钱...你们三姐妹分了吧...还有这个...”
老太太虚弱地抬手,颤巍巍地指向自己怀里。
陈娟见状,赶紧解开老太太棉袄的扣子,伸手进去轻轻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个用碎花布包着的小包裹。
“打开、”赵桂花吩咐。
陈娟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是一本存折,还有一个小布包。
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对银耳环和一对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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