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会儿,车子驶入一间装修公司的门口。
齐豪把车停在店门口,没有熄火,而是先下车。
打开卷帘门,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棉拖鞋。
回到车上,示意陈君君先穿上。
“你知道的,我有时加班,累了会在这里休息,这双拖鞋,我穿过,这时候,也没有小卖部营业...”
“我知道,”
陈君君打断他的解释,伸手接过鞋子,穿上,小声地回了句:“谢谢。”
不知怎地,齐豪听到她说这声谢谢,只觉得刺耳的很。
车子熄火,拔下车钥匙。
两人下了车。
谁也没多说什么,陈君君对这里很熟悉,来过很多次。
这间小小的装修公司,承载了他们很多的回忆。
两人认识时,齐豪刚创业,她常在这里陪他加班。
在堆满图纸的桌上一起吃泡面,畅享未来两人一起装修设计的房子;
生一双儿女...
卷帘门拉开又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公司里还算干净整洁,还是那两张办公桌椅,只除了角落里已经枯死掉的发财树。
那还是她和他一起买的呢。
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齐豪沉默地走在前面,打开里间休息室的门。
这里比外面更生活化一些:还是一张单人床,一张小茶几,一个简易衣柜,一角的纸箱里还堆着几卷图纸、卷尺之类的。
“你坐。”
齐豪指了指单人床。
自己则转身去墙边的小柜子里翻找。
只不过,背对她的背部有些僵硬。
陈君君依言坐下,宽大的男士棉拖鞋里,显得她的脚小巧冰凉。
环顾四周,目光掠过床头,床头柜由以前的方凳换成了床头柜。
但是柜子上的那个小石膏狮子存钱罐,还好好地蹲在那儿张着嘴。
存钱罐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出去赶大集,套圈套来的。
没想到他还留着...
这个发现,让她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难受。
齐豪也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一个塑料袋,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从袋子里拿出碘伏和棉签,动作熟练地给她的手消毒。
齐豪刚开始创业时,从设计到施工都是一直跟着,在装修现场受伤是常事。
陈君君知道后,就让他在店里备上消毒用品、棉签创可贴等东西。
没想到他都还一直照着做。
齐豪把她手心的擦伤处理好,贴上创可贴,目光自然地落到她蜷缩在拖鞋里的脚和并拢的膝盖上。
“膝盖也伤到了吧?”
“嗯。”
齐豪也看出她的不自在,拍了拍床面,“腿放平,会好处理一些。”
陈君君不自在的主要原因是觉得自己眼下这副鬼样子,跟还是那么美好的齐豪相比,抬不起头。
不过腿伤和赤着脚跑了那么久,现在身体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疼。
慢慢把一条腿的裤管卷至膝盖上方。
淤青和擦伤比手掌更严重些。
齐豪消毒的动作更轻,冰凉的触感,每一次无意间的触碰,都让陈君君的心跳漏掉一拍。
就在她觉得面红耳赤时,齐豪突然开口:“为什么...”
“哈?”
陈君君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齐豪声音平静,头也没抬,依旧盯着她的伤口,好像是对着膝盖说话,
“为什么当初要分手?而且没几个月就嫁了别人?是因为他比我有钱?”
这个问题,他憋了好几年,总算是能再次问出口。
陈君君腿明显瑟缩一下,心猛地一沉。
最怕的问题还是来了。
她怎么说?
难道告诉他,是她妈觉得毕磊比他有钱、比他房子多?
她要是这么讲了,估计在齐豪心里自己一点的回忆都没了。
既然实话说不得,只能扯个谎了。
静默了几秒钟后,陈君君低下头,眼泪说来就来,滴在帮她清理膝盖的大手手背上。
话说的是假,但是这眼泪倒不全是装的,心里难过后悔是真的。
“不是因为你不好...”
她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那时候、我爸腿突然感染,必须手术,如果不手术可能会截肢之类的,手术费也是一大笔钱,家里.家里实在没办法了...”
她说道这里,停住了,好像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这停顿还真是恰到好
处,给齐豪留出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齐豪蘸碘伏的手顿住,终于紧锁眉头,抬眼看她。
陈君君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很小地把后面的话补全:
“当时他、他马上就来医院,交上手术费...我、我也没办法,齐豪,我只能...”
齐豪盯着她,脸上的不解和怨气彻底散了。
他信了,甚至开始心疼她。
他什么也没说,处理好膝盖后,又擦脚底,只不过手上的动作比刚才更轻了。
等处理完所有伤口,他才似乎是喃喃自语:“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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