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晴正给苏长友和李大栓递碗,听到周师长的话,头也没抬。“报告首长,那不是……!就我这手艺,我自己都得佩服三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得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周师长指了指她:“你这丫头,倒是嘴甜。” 他夹起一只螃蟹,掰开,满满的蟹黄,将蟹斗放进苏大海的碗里。“大海同志,吃。你养了个好女儿,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这些当兵的,代表国家,感谢你。”
苏大海看着碗里那金黄的蟹黄,眼眶瞬间泛红。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一仰脖,一杯酒见了底。
酒过三巡,天色已完全沉了下来。堂屋里那张八仙桌上,菜盘子见底,那瓶地瓜烧也空了。
周师长站起身,“时间不早,我们该回了。”
贺参谋长也跟着站了起来。
“首长!再坐会儿!再喝点!” 苏大海猛地从板凳上弹起来,话语磕磕绊绊。
“不了。” 周师长摆摆手,“部队还有要事。” 他扫了一眼门口,对警卫员说:“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是!” 警卫员应声,快步走出院子,拉开了后面那辆吉普车的车门。
鞭炮的硝烟味早已散去,先前还热闹非凡的院门口,此刻已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飘起饭菜香,只有几只胆大海鸟在老槐树上歪头张望。
警卫员先是扛下一个沉甸甸的麻袋,“砰”一声落在苏家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袋口微敞,露出雪白面粉。苏大海和刘翠娥的呼吸都停滞一瞬。
接着,警卫员又扛下一袋。“砰!” 是米。
然后是一大桶清亮豆油,两块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猪肉,几条崭新大团结,还有一整匹蓝色的确良布料。
东西在院子中间堆成一座小山,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扎眼。李大栓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老支书只是看看,内心也极为震撼。苏大海和刘翠娥经历过上次部队和县里送来的奖励后,明显淡定许多。
就在几位长辈的注意力都被那堆山般物资吸引时,苏晴晴走到周师长身边,趁众人都在看物资,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周叔,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周师长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说。”
“我今天开回来的那辆吉普车……您看,我以后替‘神农’先生办事,进进出出的,没个代步工具也不方便,总不能事事都麻烦部队派车。”
周师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不易察觉地点点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那辆车本来就是给你配的,以后就归你了,算是‘神农’联络员的专用配车。回头我让老贺把手续给你办好。” 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说到这个,还得谢谢你。你送的那罐茶叶……真是神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惊叹,“我这老毛病了,一到变天就咳,胸口闷得像堵了块石头。喝了你的茶才几天,感觉肺里那股浊气都散了,现在呼吸都顺畅多了。”
“那是当然,‘神农’先生出品,定无凡品。” 苏晴晴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周叔,您是自己人,这茶您就安心喝,对身体有益。也就是您,换了别人,想见着这茶叶沫子都难。”
周师长听了,非但没觉得她狂妄,反而觉得本该如此。他重重点头,眼神复杂又感激:“我明白。苏晴晴同志,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不管是‘神农’先生的,还是你自己的,直接跟我开口。”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有空我就去部队看你们。” 苏晴晴声音清亮,带着笑意。
周师长点头,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好,随时欢迎。”
贺严没说话,只是在临上车前,深深看了苏晴晴一眼,神色复杂。
吉普车发动,在夜色中掉头,很快就消失在村口小路上。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大海、刘翠娥,还有老支书和村长,四个人,像四尊木雕,杵在院子中间,对着那座小山般的物资,半天没动静。 夜风吹过,带着海腥味,也卷起地上红色的炮纸碎屑。
苏晴晴看着几人,对着高山喊道:“高山,把米面搬进去。”
“是。” 高山没有任何疑问,上前一步,单手就将那袋百十斤重的面粉扛上肩,脚步沉稳地朝屋里走去。那轻松的模样,仿佛肩上扛的不是面粉,而是一包棉花。
院子里,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高山进出屋子的脚步声。
李大栓的眼珠子都快跟着那袋面粉进屋了,他搓着手,凑到苏大海身边,声音干涩:“大海哥,这……这……”
“这什么这!” 苏大海还没从那股子云端上的劲儿缓过来,梗着脖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翠娥看着那匹蓝色的确良布料,眼神发直。这布,扯开了能给家里三个男人一人做一身新衣裳,还能剩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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