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黄喉貂的“鸡鸣狗盗”,第九楞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工人们不再提心吊胆,生产效率也提了上来。麻松山团队刚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能消停几天,陪陪家人,整理一下新婚的琐事。然而,兴安岭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尤其是在这春夏之交的时节。
这天下午,天色就有些不对劲。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幔,太阳变得昏黄模糊,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连平日里吵吵嚷嚷的鸟儿都噤了声,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嘶鸣,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麻松山正和董良红在家门口菜园子里给刚冒出嫩苗的黄瓜、豆角搭架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皱起:“这天色……瞅着要憋一场大雨啊。”
董良红也担忧地看着阴沉沉的天:“嗯,看着是有点吓人。听说今年春天雨水少,地都旱着呢,下点雨也好,就是别太大了。”
经验老到的麻乐军从屋里出来,眯着眼看了看天,又抽了抽鼻子嗅了嗅空气,脸色凝重起来:“怕不是好雨。你们闻闻,这空气里一股土腥味儿,云彩走得也邪乎,像是从老毛子那边压过来的‘掐脖儿旱’后的头场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松山,你去场部看看,有没有啥通知,顺便看看咱家房顶那几块瓦片牢不牢靠。”
麻松山应了一声,刚准备出门,场部的大喇叭就突然响了起来,传来了王场长焦急的声音:“各班组注意!各班组注意!接到气象站紧急通知,预计未来两到三小时内,我场区域将有强对流天气,可能伴有短时强降水、雷暴大风甚至冰雹!请各楞场立即停止野外作业,组织人员加固工棚,疏通排水,确保人员物资安全!重复一遍……”
广播声还没落,远处的天边已经传来了沉闷的雷声,如同战鼓般滚动而来。天色迅速暗沉下来,乌云如同泼墨般汹涌汇聚,低低地压向林场。
“来不及去场部了!”麻松山脸色一变,“良红,你快回屋!把怕淋的东西都收好!爹,您检查房顶和院子排水!我去看看建国哥和志强他们那边咋样!”
他所说的,正是大姨姐董良玉和二姨姐董良菲的家。赵建国家刚遭了火灾,虽然临时借住在董家,但很多抢救出来的物资还堆在临时搭的棚子里。孙志强离婚后搬回了父母留下的老屋,那房子年久失修,更让人担心。
麻松山冲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同样急匆匆赶来的牛晓云和于振军。
“山子哥!要下大雨了!”牛飞扬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他正披着雨衣往这跑。
“正好!都来了!”麻松山快速说道,“扬子,振军,你俩去建国哥那边,帮他把堆在外面的东西赶紧挪到屋里或者盖严实了!二姐,你跟我去志强家看看,他那老房子够呛!”
四人立刻分头行动。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疏地砸落下来,打在干燥的土地上,激起一小撮尘土。
麻松山和牛晓云跑到孙志强家。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拉合辫”土房(用草泥和树枝夯筑的墙),屋顶的茅草已经发黑,看上去确实不太牢靠。孙志强正手忙脚乱地拿着块破塑料布想往房顶上盖,但风已经开始变大,一个人根本弄不住。
“志强!下来!太危险了!”麻松山喊道,和牛晓云一起上前帮忙。三人合力,才勉强把那块塑料布压住一角,但显然无法覆盖整个屋顶。
这时,暴雨的前锋已然抵达!狂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得人脸颊生疼。雨点瞬间变得密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和塑料布上,声音骇人。
“不行!这顶不住!”麻松山当机立断,“志强,屋里有没有容易漏雨的地方?值钱东西先挪开!人最重要,实在不行先撤到我家去!”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天空,紧接着一声炸雷仿佛就在头顶响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暴雨如同瓢泼一般倾泻而下,瞬间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急剧下降。
孙志强家的屋顶开始多处漏雨,屋里很快就滴滴答答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牛飞扬和于振军那边也遇到了麻烦。赵建国抢救出来的家当不少,虽然大多是旧物,但也是仅剩的家底。两人正拼命往屋里搬东西,但雨来得太快太猛,很快两人就浑身湿透,地上也变得泥泞不堪。
更糟糕的是,麻松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不同于雷声的轰鸣,还夹杂着人们的呼喊声。他心里一沉:“不好!像是河套子那边!”
林场边上有一条不小的河流,是夏季山洪的主要通道。这么大的雨,上游山区汇流极快,很可能引发山洪!
“二姐!你在这帮志强盯着!我去河套子那边看看!”麻松山对着牛晓云大喊一声,也顾不上穿雨衣,拔腿就冲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牛晓云想拦没拦住,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瞬间被雨幕吞没。她咬了咬牙,对孙志强道:“找盆接水!堵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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