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曦如同轻柔的薄纱,透过窗纸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屋内。苏晚在睡梦中,被阿兰轻轻推醒。小姑娘的眼里还残留着昨夜的后怕,眼神中透着一丝惊恐与不安,她的手指紧紧揪着苏晚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在恐惧中的依靠。
“苏姐姐,顾公子在门口站了半宿。”阿兰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轻轻在苏晚耳边说道。
苏晚掀开粗布被子,一阵凉意扑面而来。窗纸透进青灰色的天光,让屋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调。她顺着阿兰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顾昭的影子清晰地投在门板上。他背着手,身姿挺拔,肩线绷得笔直,宛如一根立在风里的青竹,透着坚毅与沉稳。
苏晚披上一件旧夹袄,缓缓走出屋子。清晨的露水浓重,地面湿漉漉的,很快打湿了她的布鞋。她看见顾昭的靴底也被晨露浸湿,沾着泥星的银簪正安静地搁在他掌心。
“昨夜的事,我该解释。”他听到声响,缓缓转身,眼底浮着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声音低哑得像浸了水的弦,透着疲惫与一丝歉意。
苏晚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拇指反复摩挲那枚银簪的刻痕。那银簪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思绪。
“你说过不是敌人。”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坚定,想起后巷里他垂下来的绳子,那是黑暗中给予她的希望,想起他用身体替她挡刀时的温度,那温暖仿佛还残留在心间,“但‘校尉’两个字,大概只够骗骗鬼手七的手下。”她的目光直视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顾昭的喉结动了动,腰间的暗卫腰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冷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它所承载的秘密。
“我确实在查黑市与官员勾结的事。”他的声音低哑,仿佛是从心底挤出的话语,“朝廷要的是证据,不是打草惊蛇。”他试图解释,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苏晚注意到他避开了“暗卫”二字,不过此刻这似乎已不是最重要的。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线条犹如刀刻,透着坚毅,想起昨夜追兵逼近时他眼里的镇定——那是历经血雨腥风的人才有的冷静与从容。
“我信你。”她伸手接过银簪,指尖轻轻擦过他掌心的薄茧,那粗糙的触感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但下回,别让我猜。”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昭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宛如春雪悄然化进深潭,满是温柔与宠溺。他正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碎瓷声——声音是从鬼手七的地盘方向传来的。
在鬼手七的居所内,鬼手七怒不可遏,将手中的黑檀木棋盘狠狠砸在地上,那精美的棋盘瞬间四分五裂,棋子骨碌碌地滚到青袍手下脚边。他紧紧攥着幽香阁被毁的密报,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昭那杂种,连老子藏了三年的账本都翻出来了?”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
“主子,那医馆的小娘子更难缠。”手下战战兢兢地抹了把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前日您派去的人,十个有八个中了她的药粉,剩下两个……”他咽了咽唾沫,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被她用银簪扎穿了手筋。”
鬼手七怒极反笑,猛地抽出蛇纹匕首,“咔”地一声狠狠插进桌案,那锋利的匕首瞬间没入桌面。他养的金蚕在瓷罐里不安地爬动,红信子快速扫过罐壁,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全城搜!客栈、医铺、破庙——”他突然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再加一队毒蜂。贫民区那片烂房子,烧了可惜,不如……”他指尖缓缓划过匕首的血槽,“让他们尝尝金蚕蛊的滋味。”他的声音冰冷,透着无尽的杀意。
苏晚闻到艾草味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亮了整个世界。
魏五正蹲在灶前用力扇风,灶膛里的火星子“噼啪”乱窜,火星四溅,熏得他老脸通红,像熟透的柿子。
“小苏大夫,这艾草够不够?您说要熏满三条巷子。”魏五一边扇风,一边大声问道。
“再加半捆。”苏晚踮起脚尖,努力够着屋檐,手中的竹篙尖稳稳挑起一片碎瓦。那瓦背密密麻麻排着细针孔,就像被蜂刺扎过一般——这是鬼手七的毒蜂队昨夜留下的标记。她想起前世急诊科见过的蜂毒案例,那些痛苦的面容和危急的病情让她喉头一紧,心中涌起一阵担忧。
“阿兰,把醋坛搬出来!魏叔,药罐里的甘草汤再熬两刻钟,要浓!”她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贫民区的老人们听到呼喊,纷纷走出家门。苏晚正蹲在墙根,耐心地教孩子们用醋水抹脖子。
“毒蜂怕艾草味,怕酸。”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额角的汗湿了碎发,黏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夜里别开窗,听见蜂鸣就往灶房跑——那是全巷子艾草最浓的地儿!”她一边示范,一边叮嘱,眼神中满是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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