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叩门声,轻得如同三滴悄然落在青瓦上的雨,微弱得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声瞬间卷走,却又像是重锤一般,直直地敲在苏晚的心坎上。她刚刚放下手中的笔,指节才刚触碰到桌角那几枚泛着冷光的银针,便只见顾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旋身推开窗户。
夜风吹得屋内烛火忽明忽暗,跳跃的光影在墙壁上舞动,映出檐下正立着一个身着青衫的身影。那人腰间别着半片碎瓷,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正是白日里影十一所提及的 “身上有梦魂花味道的男人”。
“苏医女。” 青衫人压低声音,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喉结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动了动,“白羽。” 说罢,他反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卷羊皮纸,展开的瞬间,带起一缕极其淡渺的苦香,那香气仿佛是从遥远的神秘之地传来,丝丝缕缕地钻进苏晚的鼻腔。“这是王府最新的布局图,地窖暗道入口标红了。”
苏晚赶忙接过地图,指尖轻轻触碰到羊皮纸边缘的焦痕,那焦痕粗糙不平,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火烤,而后又被匆忙冷却,仿佛在诉说着这地图背后不为人知的惊险故事。
她抬眼的瞬间,白羽的目光正迅速扫过她身后的顾昭,旋即便又垂了下去,仿佛生怕被人察觉他们之间这短暂的交汇。“杜仲上月收了王爷三箱药材,现在已然是王府的座上宾。” 他喉间微微滚动,声音愈发低沉,透着一丝隐隐的担忧,“若被他识破您并非太医院的人......”
“我明白。” 苏晚轻声说道,随即将地图塞进袖中,羊皮纸那略显坚硬的棱角硌着她的手腕,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谢了。”
白羽微微点头,转身欲走,却又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医馆后巷第三块青石板下有包迷香,防万一。” 话音刚落,他便如同一片被狂风骤然吹散的叶子,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那淡淡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顾昭关上窗户时,一阵狂风卷着几片枯黄的碎叶猛地扑了进来,“哗啦” 一声,落在苏晚摊开的地图上。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标红的暗道入口,那醒目的红色标记在地图上格外刺眼,位置恰好就在王府东跨院的海棠树下,与白日里林小满所说的 “太医院上月送了二十车药材去东跨院” 完全吻合。“顾昭。”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冷静,“明日辰时,太医院要派杜仲去王府给侧妃瞧胎。”
顾昭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鬓角,动作轻柔而温暖,仿佛要抚平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我已让影七混进太医院的马车,顺利替下了那个随从。” 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袖中微微鼓起的地图,“薄荷精油带了?”
苏晚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瓷瓶,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装着她连夜精心用薄荷叶熬制的精油,“能盖过三日的体味。” 她不禁想起白日里影十一所说的 “王府养了嗅探犬”,心中顿时一紧,喉间也不自觉地发紧,“那些狗......”
“犬鼻再灵,也闻不出药材堆里的活人味。” 顾昭握住她的手,掌心那炽热的温度透过锦缎缓缓渗进来,仿佛给她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在王府外候着,若有动静......”
“我知道。” 苏晚打断他,微微低头将地图又卷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加坚定,“明日卯时三刻,我穿随从的青布衫,戴斗笠。”
第二日辰时,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洒在大地上。苏晚跟着太医院的马车缓缓拐进王府角门时,额角已然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青布衫的下摆沾上了些许车辙泥 —— 这是影七特意为她蹭上的,为的就是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粗使随从,毫无破绽。
前面的杜仲不耐烦地掀开车帘,玄色镶银线的道袍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凉意。“发什么呆?”
苏晚心中一惊,慌忙低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回大人,车颠得头晕。”
杜仲冷哼了一声,转身时,袖中飘出一股极其淡渺的沉水香。那香气幽幽袅袅,却让苏晚心中一动,她想起昨日在太医院典籍里查到的:沉水香性温,与安胎药同服会致滑胎 —— 如此看来,这杜仲给侧妃瞧的哪是胎,分明另有阴谋!
王府那高大的朱漆大门在眼前缓缓展开,门两侧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各叼着一个铜铃。微风吹过,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王府的威严与神秘。
苏晚刚一下车,就见两个黑衣护卫牵着两条半人高的獒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獒犬的身躯庞大而健壮,肌肉在皮毛下贲张,它们的鼻子在苏晚脚边不停地嗅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秘密。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袖中薄荷精油那清凉的味道迅速漫了上来,与马车上药材散发的苦香交织在一起 —— 这是她昨夜特意让林氏在马车上多装了半车艾草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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