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发出单调刺耳的声响,却依旧刮不尽那厚重的雨幕。车灯刺破夜色,将公路两旁的树影拉得歪歪扭扭,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
陆景年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灼得发烫。顾清媛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路,心里却翻江倒海。
十年以上的骸骨,警服……这两个关键词像两把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她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去猜——那会不会是当年失踪的某个同事?会不会和陆叔的案子有关?
车子在火葬场门口急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守在门口的警员立刻撑着伞跑过来,敬了个礼,脸色凝重:“陆队,顾姐,里面请。现场已经封锁了,法医刚到没多久。”
陆景年“嗯”了一声,推开车门就冲进了雨里。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透着刺骨的寒意。顾清媛紧随其后,警员递来的伞她只撑了一半,大半身子都暴露在雨里。
火葬场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雨水的湿气,闻起来让人胃里发紧。焚化炉所在的车间大门敞着,里面亮着几盏应急灯,光线昏黄,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陆景年一脚跨进去,目光就落在了焚化炉后方的那个暗格里。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狭小空间,被几块破旧的石棉瓦挡着,若不是侦查员仔细搜查,根本发现不了。此刻,石棉瓦被挪到了一边,暗格里的泥土被小心地刨开,一具白骨静静躺在里面,身上还套着一件早已腐烂不堪的警服,肩章和编号都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轮廓。
法医蹲在骸骨旁边,手里拿着放大镜,正在仔细检查。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冲陆景年摇了摇头:“陆队,骸骨的完整度还算高,但腐蚀得太严重了。初步判断,死者是男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二年以上。具体的死因,还需要带回实验室做进一步检测。”
陆景年走到暗格前,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具骸骨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泥土里,晕开一个个小坑。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伸出去,想要触碰那件破烂的警服,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十二年以上……
十二年前,正是他父亲陆振庭被开除公职的那一年,也是那位副局长“意外”身亡的第二年。
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有没有找到什么随身物品?”陆景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有。”一个侦查员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锈迹斑斑的警徽,还有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手表,“都在骸骨旁边发现的,手表的表盘已经烂透了,指针也不见了。”
陆景年接过证物袋,指尖隔着透明的塑料袋,轻轻摩挲着那枚警徽。警徽上的图案已经模糊,但他还是能认出,这是十二年前市局配发的款式。
顾清媛也蹲了下来,看着证物袋里的东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会不会是……当年负责调查副局长案子的人?”
这个猜测一出,车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是啊,当年副局长的死被定性为意外,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人为。如果这个骸骨真的是当年的办案人员,那他的死,会不会就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陆景年没有说话,只是将证物袋攥得更紧了。他的目光落在骸骨的骨盆处,法医刚才说,死者是男性。而当年负责副局长案子的,正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警员——那个人,还是他父亲的老部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陆景年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陆队,还有一个发现。”法医忽然开口,指着骸骨的头骨,“你看这里。”
陆景年和顾清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头骨的左侧有一个明显的凹陷,边缘还残留着一些细微的裂痕。
“这是钝器击打的痕迹。”法医的声音冷静而清晰,“而且力度很大,足以致命。死者应该是先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然后被埋进了这个暗格里。”
人为谋杀。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顾清媛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暗格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小块黑色的东西,像是烧焦的布料。她伸手指了指:“那里是什么?”
侦查员立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块黑布,放进了另一个证物袋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布料的碎片,可能是死者身上的,也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陆景年接过证物袋,仔细看着那块碎片。布料的质地很特殊,不是普通的棉布,也不是警服的面料,摸起来有点粗糙,像是……帆布。
十二年前,什么人会穿帆布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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