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还未停尽,苏砚将证物袋攥在掌心,指腹隔着塑封膜反复摩挲蝴蝶发卡的轮廓。
昨夜在废弃药厂外,雨水顺着金属纹路淌进她袖口时,她就闻到了那缕若有若无的锈味——不是血锈,是某种电子元件氧化后的焦苦。
市刑侦局技术实验室的门卡“滴”地一声亮起,宋杰已经等在操作台前,白大褂袖口卷到小臂,指尖在显微镜旋钮上敲出焦虑的节奏。
“苏姐,你可算来了。”他推了推防蓝光眼镜,目光黏在证物袋上,“昨晚赵天明那老狐狸虽然落网,但药厂密室里只找到半箱实验记录,我总觉得这发卡才是关键。”
苏砚把证物袋放在操作台上,冷白光透过玻璃罩洒下来,发卡表面的血渍在30倍放大镜下显露出异常——原本该是平滑的金属夹层,边缘竟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被刀尖挑开过。
“有问题。”她的声音突然绷紧,镊子尖轻轻抵住划痕,“宋杰,拿超声波震荡仪。”
仪器启动的嗡鸣里,宋杰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当那枚比米粒还小的芯片从夹层中震落时,他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是微型存储芯片!”他扑过去用镊子夹起,“现在的技术能做到指甲盖大小存下TB级数据,七年前绝对是顶尖货!”
苏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妹妹苏棠被推进救护车时,手里攥着的正是这枚发卡。
当时她作为随行法医,只注意到卡上的血迹属于未知成年男性,却没发现这道人为的划痕。
“是苏棠自己撬开的?”她喉间发紧,“还是……”
“给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来,裴溯不知何时站在实验室门口,西装肩线还沾着雨珠。
他盯着芯片的眼神像猎人看见猎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母亲当年在启元生物做研究员,她的实验日志里提过‘生物锁’——用人体分泌物激活的存储介质。”
宋杰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芯片插入读取器的瞬间,屏幕跳出一串乱码。
“加密方式很旧,像是军用级。”他抬头时眼底发亮,“但我能破。”
窗外的雨幕被一道闪电劈开,苏砚看着裴溯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在药厂外,他说“你眼里的火和七年前一样”。
那时她以为是指查案的执着,此刻才明白——他说的是,当他们离真相越近,那些被掩埋的旧伤就越疼。
同一时刻,三公里外的“静心诊所”里,马文正贴着二楼窗台的霉斑墙皮。
他穿了身洗得发白的外卖服,保温箱里装着微型摄像头和开锁工具。
吴刚控制的这家诊所表面是心理咨询,实则是T-0-0实验对象的“康复中心”——杨柳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从这里打出的。
“咔嗒”,万能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比心跳还轻。
马文猫腰溜进咨询室,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里,漂浮着细若游丝的灰尘。
书架最下层,一本皮质笔记半掩在《异常心理学》后面,封皮上的烫金“杨柳”二字已经剥落大半。
他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因手抖而歪扭:“3月17日,患者X情绪失控,用钢笔刺伤护士。触发物:护士胸牌上的蝴蝶胸针。”
马文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翻到第42页时,他的指尖顿住——“患者X自述:‘蝴蝶出现时,我听见妈妈在哭。’”笔记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男孩掌心画着一只蝴蝶,和裴溯手背上那道淡粉色的旧痕,轮廓分毫不差。
“叮——”
裤袋里的震动让马文差点把笔记摔在地上。
是裴溯发来的消息:“芯片破解,代码指向旧城区13号仓库地下。”他迅速把笔记塞进保温箱,临出门前瞥见墙上的蝴蝶挂钟——指针正指向三点,和苏棠失踪那天的报案时间分秒不差。
下午两点,市中级法院的旁听席挤得水泄不通。
裴溯站在原告席,西装下摆被空调风吹得轻晃,目光像两把刀钉在公诉人脸上。
“我申请调取2015年启元生物合作医院的监控录像,依据是《刑事诉讼法》第41条。”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贵方已经拖延了72小时,请问是在等什么?等证据自然消失?”
公诉人推了推眼镜,喉结动了动:“裴律师,涉及当年医疗事故的监控早已超过保存期限——”
“保存期限?”裴溯突然笑了,那笑意没达眼底,“2015年《医疗机构病历管理规定》明确监控保存期不少于3年,但启元生物作为上市公司,内部监控系统是定制的10年存储。”他抽出份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我从启元前技术总监那里拿到的系统参数,需要我念出来吗?”
法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记者席的相机闪成一片,有个女记者举着话筒小声说:“这就是‘法律刀客’?刀刀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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